天透亮的時候,雨不但停了,還出了日頭,但紅日雖高掛,卻寒風涼骨,這入了十一月的天,金黃黯然下,深秋已披上了冬的外衣。
含香殿內,因窗緊閉,錦衣睡在帳內已是昏沉不覺,落雲知她身子日漸疲乏不忍叫她,便由她睡到了巳時。
宮門外因著詔書已出,鬧的沸沸揚揚,宮女們好奇,便一早擁在外麵豎著耳朵。鳳藻宮的幾個丫頭更是因為錦衣受寵而篤定她是可以晉升的,可是頒布詔書的黃門公公捧著卷軸過門而去,令她們份外驚訝,等到此時已知晉升的三位裏無自家主子不由的個個耷拉著腦袋縮在院裏歎氣。
落雲坐在殿前看著那些宮女們交頭接耳,微蹙的眉頭與這乍寒的涼日相映,竟是有那麼一絲失落。
殿內忽然響起了咳嗽聲,落雲急忙進殿伺候,此時錦衣已經起來,捂著胸口輕咳,甚至眼裏閃著淚花。
“主子,莫不是害喜難受?”落雲擔心的輕問,錦衣擺擺手,取了水飲下後才說到:“別那麼擔心,我還未有不適,隻是隨手開窗不想吸了涼氣嗆到了自己。”說著又輕咳兩下,而後才問道:“如何,詔書可下?”
落雲點點頭:“下了,珍貴人做了珍昭媛,芳貴人做了芳修容,魏婕妤升做了魏昭儀。如今你說的貴嬪之位,似乎也就修儀算是有個空位了。”
錦衣起先還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等到聽到魏婕妤做了魏昭儀,便是當下一個冷笑:“皇後莫不是把我的位子給了她?倒是會做人情,隻可惜這麼一個無依無靠的女人爬上去,固然太後與皇上憐之,但隻怕掀不起風浪,依舊是個擺設,倒是珍貴人如今已是認了曹夫人,也算大張旗鼓,我們就看看到底是玉昭容先容不下誰吧?”
落雲見錦衣這般說話,當下為她端水洗漱口裏接話而言:“主子您就先別想這個了,昨個晚上您叫我別吵您,今早詔書下了,我也沒吱聲,一大早的各路都相互拜見謝賞的,您都沒露過麵,這會的,您起來了,打算先去誰那兒?”
錦衣伸手拿了帕子:“誰那兒也不去,你隻管替我把禮送到就是,若是有人問起來,隻消說我風寒不宜出來走動就是。”
“是,不過韓公公原本是給我尋了兩份禮的,如今是不是魏昭儀處就不去了?”落雲說著取了兩件錦盒打開在桌上,一個是把石榴簪頭的玉簪,一個是緋紅的一塊玉牌。錦衣當下指著那石榴簪頭的玉簪說到:“這個送到珍昭媛跟前去,至於那個玉牌送到魏昭儀跟前吧!”說完便去淨麵。
落雲十分詫異不解而問:“那芳貴人,不,那芳修容呢?不給她送嗎?”
錦衣笑了笑:“修容又沒昭儀大,我送她做什麼!”
“可是人家是禮部尚書的女兒啊,那魏昭儀可沒什麼仰仗啊。”
錦衣回頭掃了一眼落雲:“不錯,知道看這些了,不過,魏昭儀可是昭儀,我怠慢不得啊!”
落雲一撇嘴:“那要不,我再去找韓公公……”
“別找了,就是有,我也不會送給她!”說著伸手一戳落雲的額頭:“你就不能再機靈點!”
落雲捂著腦門沒出聲,她盯著兩個錦盒沉悶了下去,而錦衣卻不理她,自己坐在鏡前梳妝打扮,片刻後,落雲一拍腦門:“我懂了!”說著便捧了錦盒:“那主子我這就送去,我喊小貝她們給您端羹湯進來!”
錦衣點點頭的讓她去了,自己在妝台前擺弄,不一會兩個小丫頭進來,一個將羹湯放在桌上,一個自覺的過來給錦衣綰發。折騰罷後,用了餐,錦衣便打發掉兩個丫頭,縮在殿內看書,這般過了大半個時辰,她忽然似想起什麼的從書房裏小心的把那收起來的送子觀音端了出來擺在顯眼處,繼而就爬回了床,沒過一會功夫,落雲也就歸來了。隻是她還未曾與錦衣說話,門外就有了動靜,竟是芳修容親自前來。
錦衣一使眼色躺在了床上,落雲趕緊出去相迎。
“芳修容您怎麼來了?”落雲行了禮後才問,卻見芳修容一臉冷色的言道:“聽說錦貴人生病了,我特意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