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錚收回目光,歎氣道:“也就你才能說出這樣的俗話來。慕家二公子如何,有個當朝太後的姐姐又如何?焉知這些虛名浮利在人家姑娘眼裏便是一等一要緊的東西了?平白無故反倒唐突了佳人。且你方才並沒看見,她那意中人的人品樣貌亦是無可挑剔的出眾,與她最般配不過。我若仗勢欺人,橫刀奪愛,隻怕她日後會恨我一世。強扭的話不甜,強娶來的妻子也不美。罷了罷了,能見上一麵已屬難得,何苦還強求旁的?隻怪我遇上她太晚,沒這樣的福氣罷了。”
王辰白他一眼,“你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過迂腐心軟,竟沒你爹爹或你姐姐身上的半分決斷霸氣。有時候我還真懷疑你究竟是不是慕家人,竟這樣的好心,連自己中意的女子也不敢去爭一爭。”
慕錚哭笑不得,“按你這麼說,難不成在外人眼中,我們慕家的人便是一味的壞心霸道了?”
王辰聳肩一笑,提壺倒酒,並不接話。
他不說話,慕錚遂也沉默地飲酒,一時間雅間內除了杯盞相撞的聲音,安靜得連針落地的聲音也聽得見。
另一廂,卻是故人重逢的喜氣洋溢。
“雪師兄,真的是你!我收到信原還有些不敢相信,此刻見了你,我真是說不出的歡喜。”
“若真的想我,怎麼也不見你去找我,可見說的不是真心話。”
“這話便冤枉死我了。我如何不想出穀去找你,可師父他老人家不許,我也不好公然違背師命。如今好不容易見著了,你卻又來怪我,早知我便不來赴約了。”
“嗬嗬,瞧瞧我的小師妹,都及笄的人了,還是和從前一樣孩子氣。不過,仿佛比以前長高了些,也消瘦了許多。”
雪無傷的眸光掠過紀芷湮臉龐,忽然眸光冷沉,手扣住她的手腕,下意識地蹙眉道:“小師妹,你中毒了?是誰?”
紀芷湮愣了一下,神色頗有些不自在,呐呐道:“沒,沒誰。不過是我自己不小心……”
雪無傷的聲音立時冷上幾分,哼哼道:“你是堂堂醫穀穀主最得意的弟子,會不小心到去喝那要人命的‘瘋子笑’?小師妹,你隻打量你師兄我是糊塗的麼?”
紀芷湮見隱瞞不成,索性也不遮掩了,遂拉著他的手撒嬌道:“雪師兄,你好不容易來看我,怎麼一來就提這樣不高興的事情?咱們說點別的不好麼?”
從前在醫穀,她若闖了禍,或是有事央求,隻須這樣撒嬌賣乖,雪無傷便會心甘情願地為她收拾爛攤子,甚至無數次代她受罰。在紀芷湮心中,這個師兄便如自己的保護神般可親可敬,亦兄亦友,是她最信賴的人。
果然,雪無傷的眸光一觸及她的笑顏便溫軟下來,遂和悅了顏色,拉了她到身畔坐下,細細問道:“我離開的這三年,小師妹還好麼?身上的舊疾可還時常發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