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儀低著頭撇撇嘴,頗有些不以為然的模樣。倒是昭娘幫著說和,“此番的確是妙儀失禮了,還請嚴總管大人有大量,看著不知者無罪的份上便原諒了她這一回吧。”
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昭娘如此溫言軟語地一再致歉,倒教嚴子良心中的火氣消減了許多。可一看見妙儀那副不以為然的神情,他卻又是氣不打一處來。兩相權衡之下,他狠狠瞪了妙儀一眼,也便轉身往園內去了。如此,好歹便是揭過了。
他前腳剛走,妙儀便立時恢複了平日的威風模樣,冷哼道:“狐假虎威的東西,在我麵前逞什麼假威風?不過就是念叨了一句,有什麼好這樣拿捏不放的?他家丞相夫人死都死了這麼多年了,還怕被人說道幾句麼?”
眼見她說得越來越難聽,昭娘不由沉下臉來喝止:“妙儀,夠了。你這般口無遮攔,難不成真是要鬧到紀小姐抑或紀相麵前才甘心不成?當年紀相與丞相夫人伉儷情深,帝都之中無人不知。夫人辭世後紀相傷心多日,為免觸景傷情,就連愛女也狠心送出京去。多年來雖有納妾,正室之位卻始終懸空,紀相對夫人的用情之深可見一斑。紀相如此愛重亡妻,嚴總管自然不容你言行辱及昔日主母。你若再不知檢點,背後議論已故丞相夫人,莫說是我,隻怕便是皇上太後也難保你性命!”
妙儀原就敬畏她三分,是以當下便也呐呐無言,隻充聾作啞地閉了嘴。
很快,便有丫鬟出門來迎,“兩位姑姑,我家小姐有請。”
看那丫鬟盈盈含笑,恭敬有加,便知嚴管家並未在紀芷湮麵前嚼舌根,二人當下亦放下心來,一齊隨那丫鬟進園子去。
進去了才知,園外一天地,園內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翠竹掩蔽間,打磨得光滑的鵝卵石小道一路蜿蜒向前。在竹林之後方現出一棟月白色的閣樓來,周邊種滿了各色名貴的花卉,扶風而動,姍姍如海。漢白玉鋪就的階梯自花海間淩空而出,在陽光的映射下泛著一層瑩潔的光圈,如一條熠熠流光的銀河般閃耀奪目。周遭花香隨風四處飄散,立時教人心醉神馳。
那丫鬟隻走到花圃前便止步,恭敬道:“奴婢隻能送到這裏,我家小姐就在屋內,兩位姑姑直走便是。”
“多謝姑娘。”昭娘說完,轉頭淡淡瞥了身旁目瞪口呆的妙儀一眼,不動聲色地警告她一會兒務必謹言慎行,切不可再出了差池。
妙儀此刻亦知自己錯得徹底,這樣的人間仙境,竟會被自己誤認作“破爛地兒”,當真是有眼不識泰山,遂也越發小心地跟在昭娘身邊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