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如梭,不知不覺,一個月的時間已悄然過去。而隨之而來的,是大婚之日的逼近。無論是皇宮大內,還是丞相府,都在緊鑼密鼓地籌備著帝後大婚的事宜,人人皆忙得腳不沾地,唯獨紀芷湮成日地倚窗發呆。
雲意捧著錦繡莊剛做好的鳳冠霞帔推門而入,見著她在發呆,不由得輕聲一笑,放下嫁衣,躡手躡腳過去打算嚇她一嚇。誰知還沒走近,就已被她識破,有氣無力道:“雲意,別鬧了,我沒有心思。”
雲意湊到她跟前去撲哧一笑,“不過是皇上這幾日忙於國事沒有書信遞出,怎麼小姐就這樣鬱鬱寡歡起來了?真真合了古人說的那句話,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羞羞。”
若在平時,她這樣取笑打趣,紀芷湮必定會轉愁為喜,和她嬉鬧一番,誰知今日竟一點反應也沒有。
她覺察出不對勁,遂低聲問:“小姐,你怎麼了?”
紀芷湮的眉黛如鎖清秋般沉鬱,說不上是哪裏不對,隻是心下隱隱地不安,遂歎了聲氣,轉而問道:“咦,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大師姐人呢?”
“哦,今日我到錦繡莊去取嫁衣,淩月姐姐到如意坊去取首飾,估計很快就回來了吧。”
才說著,人就回來了。
紀芷湮眸光一亮,起身奔出去,抓住淩月的手問道:“大師姐,怎麼樣,你見到汪壽了麼?”
原來,這段時日的書信往來,全靠淩月和汪壽傳遞。大多是汪壽每日出宮將延陵澈的書信帶到端王府,而淩月則借著外出采辦的名頭去取信,一來一往,從無間斷。可奇怪的是,自打前幾日,延陵澈那邊忽然就什麼消息都沒有遞出了,連著汪壽也沒了人影。
淩月搖了搖頭,彷佛是有心事的模樣,低聲道:“沒有。我去了那裏,他們說這幾日汪壽很忙,隻怕大婚前都沒法出宮來見我們了。”
紀芷湮臉上難掩失望,繼而問道:“即便是見不到人,但總該有個口信帶出來吧?”
淩月怔了一下,想到那張字條,咬唇搖了搖頭道:“也沒有。”
紀芷湮的手滑落下去,彷佛失神落魄般地往屋裏走,坐在床上再沒有說話。雲意自是跟進去好一番勸慰寬解,而淩月獨自一個人站在原地,卻自有一番心事。
今日她出府去取紀芷湮出嫁那日訂做的首飾,一並到端王府去打探消息,誰知沒見到汪壽,隻收到了一張小字條,上麵隻有四個字,卻教人觸目驚心。汪壽寫給她的字是:萬事小心。
在這個大喜日子臨近的時候,延陵澈忽然沒了蹤影,汪壽分身乏術,卻傳遞了一個“萬事小心”的消息給她,委實令人無法不生疑。可她一來不知道宮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二來又怕紀芷湮心思重,愛胡思亂想,遂隻掩下不提。但終究,那四個字便如一塊大石般壓在了她的心頭,教人始終不得安心。
後來那幾日,事情趕著人走,卻也由不得紀芷湮胡思亂想了。昭娘不知為什麼突然被召回了宮中,另遣了別的宮中女官到紀府來教導她大婚當日的禮儀,一並,還有侍寢的規矩。她終於在鋪天蓋地的喜慶中找到了一絲踏實和安心,遂配合著眾人甄選打扮,大到鳳冠霞帔、宮裝朝服,小到護甲胭脂,都事無巨細。她滿懷著最喜悅的心情,隻等著那一日,一步步走向自己今生最心愛的男子,做他最美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