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玥原本直勾勾地盯著慕太後,此刻聽到這句話後,便勾唇淡淡一笑,安靜地垂下頭去,彷佛對自身的生死已有了十足的篤定把握。
紀芷湮自然不容慕太後這般輕易的就稱心如意,立時淡淡道:“太後方才還教導本宮應當公私分明,恪守宮規,怎麼到了自己這裏卻做不到了呢?”
慕太後回身狠狠地盯住她,兩人對望許久,彼此間互不相讓。她想了想,終究選擇了退步,咬牙道:“今日之事就此作罷。皇後既病了,這幾日便暫且挪回未央宮去養病,不必在哀家跟前伺候著了。”
紀芷湮垂下眼眸,掩住眼中的笑意,淡然道:“多謝太後體恤,本宮感激不盡。”
慕太後氣得麵色鐵青,目光陰狠地掃過靜立一側的如玥一眼,拂袖道:“扶哀家回宮去。”
“且慢。”
慕太後心中怒火滔天,翻滾似海,隻想快些回宮去了結了此事,誰知她卻緊追不放,緊扣手心強自壓下心中的不滿,許久才冷冷道:“怎麼皇後還有旁的指教麼?須知哀家已做出了讓步,有些人須得知足,莫一味得寸進尺了。”
紀芷湮扶著雲意和淩月的手站起身來,緩緩而行,繞到慕太後跟前,纖手輕揚,指著始終站在原地不動的如玥微笑道:“太後要回宮,自是無人敢阻擋的,隻是如玥這個丫頭得留下。昨兒太後才親口將她派給了本宮使喚的,想必太後還沒忘記此事吧?”
慕太後惱恨地盯著眼前這張盈盈含笑的驕顏,眼中彷佛能噴出火來,將她的得意盡數撕毀殆盡,死命忍下心中的怒氣,緩緩道:“哀家說過的話,自是不會作假的。昨兒承蒙皇後看得起如玥那賤婢,的確開口向哀家討了一個人情,然而此刻皇後也看見了,這賤婢並不爭氣,如此無用可厭之人,皇後還留著她作甚?倒不如交給哀家帶回宮去好生調教。”
好生調教四字,她著意加重了語氣,可知心中對如玥憎厭到了何等強烈的程度。若如玥當真隨了她回宮去,隻怕不死也得脫幾層皮。斷無什麼好下場。
紀芷湮聽了這話倒也不著急,唇邊蘊著淡淡的笑意,轉而望向站在眾人陰影下沉默之下的女子,溫和道:“如玥,你自個兒的意思呢?是情願跟隨本宮到未央宮去,還是情願跟隨太後娘娘走?”
眾人的目光因了她的話而齊聚到如玥身上,彷佛都在屏息等待著她的回答。
紀芷湮的問題看似輕淡,實則極為嚴厲,暗藏了許多玄機。須知如玥的這一個抉擇,便可決定了今兒這場對決的勝利,也是教後宮中人都知道,在後宮二後之間,究竟誰才是主宰乾坤生死的那一個。
迎著眾人期待的目光,如玥緩緩抬起頭來,她臉頰上的紅腫極為有礙瞻仰,然而目光如靜夜裏的月光般清冷,卻為她平添了幾分動人姿色。她先是往慕太後的臉上望了一眼,勾唇笑得無聲無息,轉瞬卻對著紀芷湮的方向拜倒,聲若鶯囀:“未知皇後娘娘宮中可有如玥的容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