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拂與你無冤無仇,又是本王一手精心安排入宮的人,說起來可算是自己人。有她在宮中幫你,往後你要對付紀氏便顯得遊刃有餘得多了。甚至,或許不用你出手,紅拂便可於兵不血刃間收拾了紀氏,如此你不是應當高興才對的麼?你素來冰雪聰明,怎麼這會兒倒有些敵我不分了?”
慕太後的臉有一瞬的心虛,別過臉去不敢看攝政王的目光,許久才咬牙吐出一句:“反正我就是不喜歡她。那個紅拂,一眼看上去便是個不要臉的狐媚子!我才不屑與她為伍呢。”
“唉……”
彷佛是誰極低地歎息了一聲,飽含著無奈與失望。
下一瞬,攝政王的聲音挾帶疾風驟雨而來:“承認吧,雪兒,你愛上他了。”
這一句話,顯然對慕太後的打擊極大,她的臉瞬間就煞白一片,呆怔當場,試圖解釋道:“姐夫,你我,姐夫你在胡說些什麼……”
“本王知道你想說你沒有,然而事實就是事實,不容人狡辯。你對延陵澈的動心,其實早在很久之前便已有跡可循。然而本王念在你年幼無知的份上,又因對吟霜之死負疚,一直假裝不知,隻隨你由著性子去,總以為不打緊。隻是到了今時今日,你為了一個延陵澈,隻顧著自己的兒女情長,便忘了你姐姐的血海深仇,將咱們的複仇大計全數拋諸腦後。本王實在無法繼續坐視不理了!若非你情難自禁,本王又何須費勁心思去尋了一個紅拂送入宮來?”
慕太後整個人便如風中的落葉般巍巍發顫,跌坐在冰冷的地麵上,淚眼婆娑地望著麵容清冷的男子問道:“姐夫,你這是不信任雪兒了麼?你要舍棄雪兒了?”
攝政王歎了聲氣,緩緩蹲下身來看著她,淡聲道:“你是吟霜的妹妹,本王縱可對這世上所有的人狠心絕情,也絕不會這樣對你。隻是從今往後,許多事本王便不會交托給你去辦了。雪兒,論親疏,這世上沒人比你和本王更親近,本王也不想棄你而選旁人,可你委實……太令本王失望了。”
她伸手緊緊抓住攝政王的華服下擺,眼神中滿是哀懇之色,仰首流淚道:“姐夫,不要,不要這樣對我。你明明知道,雪兒之所以能在宮中久盛不衰,並非是因為皇上的親厚,也不是倚仗著慕家的權勢,全因有姐夫在背後扶持我罷了。此刻若姐夫棄了雪兒卻轉而扶持紅拂,那麼又將雪兒置於何地呢?雪兒將生不如死啊,姐夫。姐夫,求你別拋棄我。”
自打遇見這個改變自己一生命運的男子,慕太後便得以告別了過去那窘迫而顛沛流離的生活,從而踏入了另外一個與原來生活環境迥然不同的五彩琉璃世界。在這裏,她一躍成為這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錦衣玉食環繞,出入宮人太監簇擁成群,威風八麵。這樣的生活,便像是毒藥,會令人上癮,會令人癡迷。而今那個一手將她帶入這個世界的男子居然要舍她而去了,可不是讓她比死還要來得難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