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是坐著陪紀芷湮說了一會兒閑話,延陵澈便又回含章殿去批閱奏章去了。
而這,已是端王所能容忍的最低限度,皇帝要護著自己心愛的女子可以,但絕不能因此而耽誤了朝政。
見延陵澈的身影走遠了,紀芷湮才瞪了身側的雲意一記,“瞧你這嘴,可不是差點惹禍了麼?你也不想想,此刻外頭盯著咱們宮裏頭的人有多少,一個個眼紅得跟隻烏雞眼似的,恨不能安插人進來好辦事。你倒好,是想捧著機會給別人進來害本宮麼?”
平日裏,紀芷湮倒是不會這樣說話的。隻是懷孕以來,她孕中總是心緒不寧,脾氣才格外壞了一些。
好在雲意從不計較這些,依舊吐了舌頭裝可憐道:“我也不過是白饒舌一句,誰能想皇上竟聽見了。隻是小姐從未對雲意這樣凶,真真是嚇人。”
見她如此,紀芷湮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便點了點她的額頭道:“你啊,教人說你什麼好?以後可千萬學著穩重著些罷,不然往後本宮的孩兒跟著你這個姑姑,可不是要成混世魔王了麼?”
雲意捂著嘴,便是一陣得意的咯咯笑。
才說著話,便見芳茗從外頭進來了,含笑道:“奴婢瞧著今兒娘娘的精神倒好,可知淩月姑娘抓的藥是極好的。”
見雲意臉上似有不滿,便又笑著添上一句:“自然,這裏頭也有雲意姑娘侍奉得格外殷勤的功勞。”
雲意便也才跟著笑了,問道:“分內之事,原不值得姑姑誇讚。對了。娘娘囑咐姑姑打聽的事,可有眉目了麼?”
芳茗略點了點頭,接過了雲意遞來的茶水一飲而盡,勻了勻氣息,才緩緩道:“娘娘所料不錯,昨兒個華妃遭皇上訓斥之後果然急了,連夜找了蓮妃和梅妃商議不說。今兒個一大早,三人還浩浩湯湯地往清心殿的方向去了,想來這四人是要沆瀣一氣,意欲對娘娘不利呢。”
紀芷湮嘴角逸出一絲清冷幽靜的笑,淡漠道:“由著她們去,本宮既站到了此刻這個位置,便不會怕她們。隻是說來也奇怪,華妃三人明明位分比安氏尊貴,何以卻肯紆尊降貴到安氏的宮裏去呢?”
芳茗的眉宇間似有幾分不屑之色,“可不是麼?據說今兒一大早,安氏還很是驕矜,愣是讓華妃三人等了半個多時辰才肯現身呢。難得的是華妃她們竟也不惱,竟像是一味要討安氏那賤人的好去。雖則她們不足為懼,然而奴婢心想,旁人也就罷了,但安氏心機深沉,娘娘不可不防。”
紀芷湮慢條斯理地嚼著雲意剝好了皮遞來的紫葡萄,冷笑道:“這個是自然。安氏很有幾分本事,聽聞本宮禁足期間,便屬她聖眷正隆。而昨個兒夜裏,明明身世位分比她尊貴的華妃都受了皇上的訓斥,偏生她卻什麼事也沒有。就是這般四兩撥千斤的功夫,也夠咱們瞧的了。安氏的事,本宮心中早有決斷,你不必擔心。”
芳茗便也點到為止,將話說完後,便也退出去做事了。
雲意眉頭深蹙,忽然道:“小姐,你不覺得奇怪麼?慕太後那裏竟沒有半點動靜,從前她可是視小姐如死敵的。”
紀芷湮彷佛是吃膩了,拿帕子拭一拭嘴角,眼中滿是嘲諷的笑意,“這個,便是咱們皇上的好本事了,竟能製得住慕氏,讓她安分守己地待在宮裏不出來惹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