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當大多數人還在睡夢中時,就被外頭如雨點般一陣強似一陣的擊鼓聲給吵醒了。除此之外,眾人耳朵裏充斥著的,還有草原上彩旗獵獵的風聲,還有英姿颯爽的羽林郎們滿是蓬勃朝氣的呐喊聲。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樣大的陣仗,莫說旁人,就連昏睡了一天一夜的紀芷湮也給驚醒了。她努力撐開沉重的眼簾,啞聲道:“雲意,外頭為什麼這樣熱鬧?咱們這是到哪兒了?”
雲意原是在床榻前守著的,奈何一路車馬奔波,頗為勞累,才一時熬不住睡著了。此刻聽見紀芷湮的問話,她整個人都警醒了,一臉喜色地抬頭道:“啊,小姐醒了。淩月姐姐,你快來,小姐醒過來了!”
淩月原在外頭煎藥,此刻聽見雲意的聲音立時站起往帳內走,手中還穩當地托著一碗藥,陰雲密布的臉上終於有了笑意:“你倒是會挑時辰,趕巧我熬的藥才煎好,你就醒了。來,趕緊趁熱喝了罷,皇後娘娘。”
紀芷湮下意識地蹙眉,抗拒地連連擺手道:“大師姐也忒會捉弄人了,我才醒,便要我喝那些個舌根發苦的東西。我瞧著便反胃得很,你若是真心盼我好,還是快些拿出去罷。”
淩月倒也不為難她,先將藥碗給擱在了一旁的桌上,而後才坐到她身邊,點著她的額頭嬉笑道:“偏你是個最會躲懶的,就連有孕了也不肯安分。也罷,你才轉醒就喝藥也是不好,不如先讓人送一些清粥小菜來給你進一些如何?”
紀芷湮一點胃口也沒有,隻是想著自己才不肯喝藥,又不肯用膳,總是說不過去的,便點頭道:“那便命人送一小碗小米粥來,再來幾樣小菜就是。不知怎的,我睡了這一覺,身上竟比平時還倦怠著,總覺得懶懶的不想動彈。”
淩月看了一眼雲意,她便馬上會意地出去命人準備早膳去了,而後淩月才歪著頭笑道:“哦,果真是懶懶的不肯走動麼?我可知道,皇上今兒個召了眾人要去林子裏射獵,場麵很是壯觀,你果真不去瞧一瞧熱鬧麼?”
紀芷湮恍然大悟:“難怪方才外麵那樣吵。既是如此,我自然是要去瞧一瞧的。不然這一趟豈不是白來了麼?”
淩月見機勸道:“你既想去看熱鬧,便得多進些東西,不然瞧著你這樣蒼白孱弱的模樣,莫說是我,隻怕一會兒皇上見了便會立馬命人將你押回帳篷來。”
被她這樣一說,紀芷湮也禁不住笑起來,“大師姐,你不必拿話激我,你知道我今兒個無論如何也是要出去的。便不為別的,隻為了此刻外頭戲台已搭好,人人都已做好準備粉墨登場,我若不去捧場,豈不是大大的可惜?再者,不能親眼所見,我總是不能安心的。”
這話若換了旁人,隻怕會聽得極費解,但知她如淩月,卻是什麼都明白的。
淩月握住她微涼的指尖,眸光清亮,低聲問:“小師妹,這一場爭鬥,你究竟是希望看到誰贏?是皇上,還是攝政王?”
紀芷湮臉上的笑顏微僵,旋即重新笑起來,歪著頭反問一句:“他們誰輸誰贏於我又有什麼相幹?不過你也可以猜一猜,我心裏究竟更屬意誰勝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