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華輕笑,慢悠悠的坐直身子,手指靈巧且熟悉的幫安心扣著散開了幾顆的環扣,把輕綃掛在她臂彎處,最後掏出一把篦子把她微亂的鬢發梳順。
“玉華,你要想我。”即將分別,安心不舍,抬手捧著玉華的臉仔仔細細的看著他,眸光流連忘返,眼裏的溫柔不舍快要溢出眼眶。
玉華眸光同樣泛著濃濃的春水,挑了挑眉,隨即輕輕闔首。
安心最後在他額頭上落下輕輕一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的離開,未曾回頭。
玉華目光微凝的注視著安心清瘦的背影逐漸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抬手用指腹撫上額頭,在她方才親吻過的地方緩緩的滑過。
“流蘇。”片刻後,玉華淡淡的喚了一聲。
在外麵一直守候的流蘇聽到他的聲音,立即走了進來,行禮道,“世子。”
“傳信給千羽,讓他過來一趟。”玉華道。
“世子?”流蘇心中一動。
玉華看了流蘇一眼,不再多言。
流蘇行禮告退。
玉華重新躺在軟榻上,閉上眸子,屋內靜謐無聲。
“娘親,跟父親告別時有沒有天雷勾地火?”安心拖著淩素素的手,朝將軍府的方向急掠而去。
“我和你父親老夫老妻的,哪有你和玉世子這般的兒女情長?”淩素素眉眼含笑的嗔了安心一眼,揶揄道,“不知是誰當初看不慣才華冠天下的玉世子,又不知道是誰隻要一看見人家,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現在是怎麼了?恨不得吃在玉王府,長在玉王府吧?”
“此一時彼一時。”安心毫不臉紅的反口,“娘親年紀大記錯了,我一直都覺得玉華好,長的好,文化也高,武功也好,是不可多得的好夫君人選。”
“我剛滿三十,不算老。”淩素素無奈道。
“男人三十一枝花,女人三十豆腐渣,娘親若不抓緊時間拿上繩子拴住父親的心,到時候娘親人老珠黃,父親變了心看上了別人可別抱著心兒哭鼻子。”安心臉上全是幸災樂禍的表情,哈哈大笑道。
“你父親年紀一大把了,誰會喜歡他?倒是玉世子,人人稱頌,上至文武朝臣,下至販夫走卒,無人不對他如高山仰止般的敬佩,東淩乃至天下,喜歡他的漂亮女子多的數不勝數,你不看牢點,哭鼻子的不知道是誰呢。”淩素素反唇相譏道,她跟安心相處久了,在沒有外人的時候,她說話時不自覺的也帶了幾分安心的味道。
“父親俊美絕倫,有權有勢有相貌,這樣的男子鳳毛麟角,並不多見,也就你不把他當回事了。”安心鄙視道,須臾,她想了想,了然道,“你是吃定了父親這輩子栽在你手裏了吧?所以才對他不屑一顧,人啊,都是這樣,輕而易舉得到的不珍惜,求而不得的反而甘之如飴。”最後一句,帶著無數意味的唏噓。
“這十四年你說了那麼多廢話,就數這句話最有哲理。”淩素素似乎在咀嚼消化著安心的這句話,讚賞道。
“其實本姑娘的每句話都是金玉良言,那是娘親有眼不識泰山,錯把珍珠當成魚目了。”安心嘿嘿道,她真的很享受這種如知心好友般的相處模式,似乎回到了京城後,她和娘親就很少這樣唇槍舌劍了,這才幾日,竟讓她生出了今夕是何年之感。
“不害臊。”淩素素嗔道,話落,她抬眼瞅了前方一眼,“到了,你有什麼需要帶的趕緊收拾收拾,我在府門口等你。”
安心點頭,飛身落下,果然在府門口有兩名侍衛牽著兩匹高頭大馬在原地站立。
“我去去就來。”安心鬆開了握著淩素素的手,丟下一句,足尖一點,飄身飛起。
幾個呼吸的時間,安心就飛到了清心閣,直奔向內室,把躺在榻上昏睡的吱吱塞入她的衣袖中,然後把從小山村帶過來的小包袱背在身上,沒驚動任何人,和來時一般,輕若無聲的飛離了清心閣。
到了府門口,淩素素已經騎在了馬上,她脊背立的筆直,比之安連城在馬上的英姿都不遜色半分,神態不複以往多年的柔美溫婉,麵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肅殺之氣,眼眸中的光芒也是鎮定自若的凜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