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不置可否,心境不同,看人的角度自然改變了,以前她自覺的忽略了玄璃的優點,看到的全是他的不好和不足,如今千帆過盡,塵埃落定,玄璃並沒糟糕到一無是處的地步,隻是她不再討厭他,並不代表就能接受他。
“本少主一輩子就隻有她這個蠢女人?日日受她的冷眼苛待?不行!”玄璃臉色發臭,不情願之色顯而易見。
“沒的商量!”族主不容置喙。
玄璃一噎,憤恨的看了一眼安心一副無所謂的姿態,忽然沒了話。
“你先下去,帶著其他四人,好好養傷,以後就跟在聖女身邊!”族主眸光轉向橙影,吩咐道。
橙影看著安心,用眼神詢問她的決定,見她點頭,才放心的走了出去。
“聖女好好休息,等聖女痊愈了,本主派兵,助聖女踏平刹血閣和幻影門!”族主笑著道。
安心點頭,她的確累了,定靈珠在竭力融合著兩股真氣,但兩方卻排斥著定靈珠的力量,衝撞之下,疲憊不堪。
族主抬腳離開,玄璃看了安心一眼,丟下一句,“注意休息,本少主的未婚妻!”說完,起身緊隨其後跟在族主的身後。
玄淩沒有跟著離開,他眸光沉沉的注視著安心,須臾,悠悠的開口,語氣夾雜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聖女當真要破釜沉舟,不顧一切麼?”
“玄淩哥哥說錯了,玄族數千年的籌謀,如今該是粉墨登場的時候,我的存在隻是那個引發戰爭的導火索而已。”安心扯了扯嘴角,泛出一抹僵硬怪異的笑容,在玄淩的麵前,她好像總是很難隱藏內心的真正想法,因為這人看事太過明朗透徹。
“你可知,雖然東淩皇弑女的舉動的確可以名正言順的讓玄族出兵,但同樣的,戰火一旦燃燒,起火點的也是由你所起,文人儒生的口誅筆伐和天下百姓的議論紛紛都會把你推在風口浪尖之上,你背負的就是禍國殃民的罪名。”玄淩目光悠然深遠,將利害一一指出,說到底,他不願安心的一意孤行讓天下大亂,蒼生不寧。
“禍國殃民?”安心重複了一遍這四個重若千鈞的字,似乎在咀嚼,消化著字眼透出來的意義,片刻後,她微微泛起一個冷笑,“我一沒擾亂朝綱,二沒色誘君王,何來的禍國殃民?朗朗乾坤,人在做,天在看,皇帝昏庸無道,就活該被人推翻政權,他不信自己的親生骨肉,偏偏獨信那虛無縹緲的天象之說,如此無能,東淩不如早些退位讓賢,讓有能者居之才是順應天意!”
“東淩一亂,天下之勢牽一發而動全身,南雲,西楚定會從中牟利,螳螂捕蟬黃雀在後,誰是漁翁,還未可知,便宜的是野心大如天的當權者,受苦的還是無辜的百姓,聖女,空有一顆仁慈的心,為何就是看不明白?”玄淩道。
“仁慈這種東西我不需要,以前沒有,以後更不會有,玄淩哥哥,不要把你的認知加諸在我身上,你看錯我了,我心裏從來沒有那一套惡心掉牙的大慈大悲,我心狠手辣,不擇手段,誰傷我,我必百倍還之!”安心不以為意,以前她或許有那麼一丁點憐憫的心,但老天都不可憐她,她可憐別人做什麼,物競天擇,適者生存!有本事有能力的人居於高處,俯瞰眾生,而隨波逐流,平庸迂腐的人生於社會最底層,能抗爭為自己博個錦繡前程最好不過,若是不得,被當權者當做手中的提線木偶來左右擺布,也是無可奈何。
“聖女隻是被眼前的迷霧陰暗給蒙住了清靈的雙眼,聖女為何不試著敞開心懷,重新生活,也許會發現一出嶄新的天地!”玄淩搖了搖頭,眉宇間的神色甚是苦惱。
“我對禪語不通,玄淩哥哥若想和我坐而論道,怕是會瞎子點燈白費蠟,哲理明言對我來言本就是七竅通了六竅,剩下一竅不通,你再多說,也隻是憑白的浪費口水。”安心把手邊上的茶盞推到玄淩的那邊,淡聲道,“喝點茶水,潤潤嗓子。”
玄淩歎氣。
“常言道,笑一笑十年少,愁一愁,早白頭,玄淩哥哥今日不知歎了多少氣,說不定明日就會有皺紋了呢。”安心開玩笑道。
玄淩看著安心,又是一歎,剛見她時,她的小嘴就閑不住,不打趣調侃別人心裏就不痛快似的,在看到別人被她噎的無話可說的時候,她就會大笑,笑容明豔,灼灼其華,眉眼氣息無處不帶著靈氣愉悅,可眼下,她即使是貧嘴,但麵色淡然,聲音呆板,明明是抑揚頓挫的玩笑之語,從她口中說出來,硬生生的轉了味道,說不出的暗沉凝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