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安心裏卻不那麼樂觀。找到了武三通又如何,他這麼瘋瘋癲癲的,武三娘一輩子照顧他也不知道有多累。若是武三通心裏有武三娘,武三娘的照看也算值了,偏偏武三通眼裏還隻有一個何沅君。
隻是,喻安不願意澆滅武三娘的憧憬,隻當了個順服的聽眾。說到半夜,兩人才慢慢睡了。當時,修文和敦儒都已經睡熟了。
然而,睡下去沒多久,喻安便被一陣哭聲吵醒。她披上衣裳,點燃了油燈。敦儒和修文都已經被吵醒了,縮在床角,卻都不吭聲。
隔壁屋裏,哭聲越來越響,竟成了淒厲的嚎叫。喻安歎了口氣,卻沒有過去。過去,她又能做什麼?還不如在這邊陪著兩個孩子。
那邊,隱隱約約聽到武三娘在柔聲勸著武三通:“三哥,你可別多想了呀,孩子們總見不到爹爹,天天都想著你呢。”
武三通卻對武三娘的話充耳不聞,隻顧嚎叫:“阿沅,阿沅到哪裏去了呢?為什麼獨獨不見阿沅了啊?”
武三娘心裏又是淒苦又是心痛,隻能抱住官人,勸解道:“阿沅大了,嫁人啦。三哥,她現在日子過得好,你就不用擔心了。”
然而,武三通聽到這麼一席話,越發癲狂起來,抓住武三娘的胳膊狂亂地晃著,惡狠狠地說道:“你亂說,阿沅怎麼會嫁人?阿沅怎麼舍得我?”
武三娘的武功不及武三通,胳膊被他攫得生痛,卻不知要如何才能讓官人清醒過來。
六年的辛酸,心中一痛,眼睛不自禁地便濕了。武三通見她忍淚的模樣,依稀見到了何沅君臨走前的模樣,不由得和聲乞求:“沅君,你說你不舍得離開我啊。沅君,你不要嫁給那小白臉,那小白臉一見便不是什麼好人。沅君,我從小撫養你長大,怎麼舍得你離開你啊。”
武三通何曾這麼低聲下氣地與武三娘說過話?想著嫁給他那麼多年,他一直都是疏離有禮的,不帶半分柔情,武三娘的眼淚像斷線的珠子一般滴落下來。
看到武三娘落淚,武三通有些欣喜,扯了髒兮兮的衣裳就要為三娘拭淚。然而,心中的執著得到滿足,武三通竟清醒了些,這一清醒便看出麵前的人不是阿沅而是武三娘了。
失望、羞愧!武三通大叫一聲,推開武三娘便跑了出去。武三娘心裏傷心,哪裏料得到這突然的變故,待她反應過來,想要去追,已經見不到武三通的身影了。
武三娘抹了抹淚,毅然追了出去。喻安歎息一聲,叮囑敦儒和修文乖乖呆在家裏,也跟了出去。
隻是,這漆黑黑的夜,武三通的武功又高於武三娘,武三娘哪裏還找得到人?待天邊已然發亮,喻安才拉住了武三娘的袖子,說道:“三娘,我們回去罷。”
武三娘紅腫著眼睛,無助地望著喻安,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