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芝凡依然低頭不語,隻是低垂著的麵上早已麵如死灰,身上冒著寒氣,如條條冰涼的毒蛇,拚命的往他身體裏麵鑽,冷的他如死了一半,渾身沒有一點溫度!
——可他卻清晰的知道,她是真的打算不要他了!
撕裂尖銳的疼痛排山倒海般襲向那俊美非凡的人兒,刺骨之痛瞬間襲遍全身,背上頓時顫栗起一片密密麻麻的突起,額上的冷汗也順著額角滑下。
“唔…”
雲芝凡抑製不住得悶哼了聲,就再也沒發出過聲音。除卻…腹部尖銳的刺痛疼的他直不起腰,嘴角都咬出了血,蒼白的臉迅速變成了紫紅,額上的汗滴落在睫毛上,瞬間模糊了他的視線。大祭司梭達眼疾手快的扶住他踉蹌的身子,蒼老的眼中滿是心疼,焦急,恨不得自己能代替他受才好。
“走!”雲芝凡咬著牙,借著大祭司的暗勁飛身離去。
普一回到客棧,雲芝凡再也掩飾不住鐵青的麵色,心頭血氣翻湧,一口鮮血從口中噴出,然後再也忍不住,軟到在大祭司的懷裏。昏迷之際,他甚至想,‘如果就這麼睡一輩子該多好,那樣……心就不會疼了!‘
大祭司梭達早已嚇得心驚膽戰,急忙扶著他到床上,伸手飛快的探上他的脈,臉色迅速陰沉下來,忍著驚慌迅速地從懷裏掏出兩粒紅色藥丸,撬開雲芝凡緊咬的下顎塞了進去,手一抬,便幫他把藥丸順了下去。看樣子,似做了許多次!
天際,婉約和星光漸漸沉下,雲芝逸幽幽轉醒,右手下意識地撫上微微凸起的肚子,純淨鮮少的內力便緩緩而出,從手掌透出,送給肚中那小小的生命……一雙俊美眸中盛滿父愛,以及,掩飾不住的痛!
“少主…”大祭司一推開門便見想要下床的主子,連忙扶去,“您……”他的話還含在嘴裏,就見雲芝凡還想撐起虛弱的身子起來,梭達瞬間就模糊了視線,再也忍不住道出實情,“少主!您不能動啦!您的孩子就快保不住了!”餘音未了,淚已下。
“你…說什麼?”腹上的手一緊,他覺得自己幻聽了。
“少主,我在您昏迷後用了比平常還要多的量,為、為您延遲了一段時間……可、”大祭司淚眼模糊的望著一陣風便成吹倒的主子,隻求蒼天保佑!
褪去外衣,隻剩下消瘦無比的身形,那有些硌人的身軀一動不動,定在那裏,似被黑夜淹沒。就在梭達忍不住去打擾的時候,那蒼白如紙的俊綿臉龐上劃過滿滿諷刺的笑容,笑的…讓人心疼。
“哈哈哈哈,我、我已失去她!如今卻是連自己的孩子都要失去嗎!哈哈哈哈哈——!”淚已成殤!
“少主!”梭達本就心驚,突然驚呼一聲!滿臉驚駭的看著從他身下身沿著褲腳滴落血跡。
雲芝凡聞聲垂頭看去,眼見身下從兩腿間沿著大腿滑落至腳踝,在薄被上染開大片牡丹的血,是他的孩子!那血月流越多,越流越快,好似什麼東西正從他身體流走一般。
“梭達!”雲芝凡驚慌失措吼聲,帶著滿滿的祈求在上空遠遠傳來,修長的手指死死地扣著大祭司的手臂,淚聲俱下,“我知道你還有方法是不是!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保住他!其他的我什麼都不要了!我隻要你保住我的孩子!嗚嗚……求你了…”
梭達待他們兄弟二人一向視如己出,如今……他的心又怎麼不痛!可是……
“少主…或許一個方法可能行,但是從來沒有人試過……”
雲芝凡聽得出他話語中的沉重,和不肯定,急忙開口,“我不怕!沒有他,我也不活了!你動手吧!快點!”
“可你也得有命生才行啊!”梭達說的有點急,要不是怕他承受不住打擊也跟著去了,他是堅決不會告訴他這種方法!
“梭達,我以少主的身份命令你,快!”帶著顫抖的嘶吼聲充盈著滿滿的恐懼,他不知道腹中的孩兒還能堅持多久!
梭達緊盯著雲芝凡的臉,咬牙道,“鋼針此穴!就算如此,也、也不能保證你…”
雲芝凡從頭到尾麵上決絕的表情沒有變過,隻有…更堅決!
憑著僥幸心理,梭達解釋道:“此法要用三根寸長鋼針分別刺入頭頂的百會穴,腦後的啞門穴,以及腦前五分的神庭穴!若有半分的偏差,就是大羅神仙都就不了你了!”
雲芝凡渾然不在意,隻有他知道體內那越來越空的絕望感就足以令他生不如死!
“我、意、已、決!”一字一頓,皆是不要命的威逼。
梭達知道在勸也沒用,便不再開口,布滿皺紋的手從懷裏摸出安胎丸,一連給他吃了五顆,然後叫雲芝凡身邊信任的二十衛出來,吩咐道,“你們兩人過來給他輸送真氣,讓藥力快速在少主體內散開,先穩住情況,鋼針刺穴須找個安全的地方。”
……
廣幕的夜空下,無數山脈連綿起伏,龐大的幾倍猶如伏臥在天地間的巨龍,龍首昂然,龍尾曲折盤旋。皎潔的月光灑下,山林在月色中先得異樣空曠…寂靜,冷清…從山穀內那間廢棄的小寺廟中所散發出的燈火,卻平添了份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