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整個地底世界慢慢的泛起了幽藍色的光芒,顧曉白驚訝地看向了四周,耳畔傳來了陸安的解釋:“是重生,這個世界正在完成他的重生,他的主宰者逝去了,這個世界也會隨之消亡,之後等待著下一個主宰者的降臨。”
“下一個人會是誰?”顧曉白下意識的問道。
“沒有人知道,這是一個非常混亂的地底世界,他沒有情感、沒有語言、沒有文明……什麼都沒有,但是他會侵略,他非常危險,同時也非常原始。”陸安如是說,拍了拍顧曉白的肩膀。“但這一切都不是你所要考慮的事情了,現在你要離開這裏,去完成你最初、也是最後的事情。”
“我會的。”顧曉白點點頭,她突然有些詭異的看向了陸安,蠕動著嘴唇,像是在下什麼誓言一樣。
“我會的,陸安,我會的。”
“……那再見啦,顧曉白。”
陸安看著此刻的顧曉白,心中突然感慨萬千,但是他還是努力揚起了一個笑容,對這顧曉白盡可能笑嘻嘻地揮了揮手,並將顧曉白推進了那道藍光之中。
“你要趕不上汽車了,我也要死了,給我留點最後的尊嚴,成不成?我不需要臨終關懷,所以你抓緊走吧,這裏不適合你,以及……”
“以及什麼?”
顧曉白停下了腳步,轉頭看過去的時候,視線已經被幽藍色的光芒填滿。
她隻是隱約間聽見了一聲道歉,屬於陸安的道歉:
“很抱歉我對你做的一切,很抱歉,我很抱歉……”
“……”
顧曉白蠕動著嘴唇,還沒來得及揚聲說些什麼,就離開了這個世界,她的身影被一片藍色的光芒包裹的嚴嚴實實,然後,時光穿梭,送她回到了來時的地方。
隻有陸安一個人站在光芒的邊緣看著這片柔和的色彩,直到這個世界完完全全被光芒替代後,他的耳畔便是一陣嗡鳴聲起,就再也聽不到了任何的東西。
準確的說,陸安感受不到任何東西了,除卻他自我認為的幻覺之外,他完全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
那是一個錯亂的自我認知。
——他的‘時候’到了。
陸安目光盯著讓顧曉白消失的光芒,他開始下意識的認為那裏充滿了希望,還有更加光明的未來——而自己卻留在原地,注視著麵前的姑娘一步一步地離他而去——縱然那姑娘早就已經穿過了這個,抵達了她原來的世界。
陸安找了顧曉白很久,如今真的要放手了,陸安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曉白應該是恨自己的。
而這個時候,陸安知道自己是真的要死去了,他什麼都感覺不到,但卻將這萬物看個通透,他甚至在這片五彩斑斕的世界中看見了‘它’的輪廓,正向他一步一步走來。
他的耳畔隱隱傳來了他與史叢生的對白:
“那我再問你,史叢生——你我擁有改變這曆史洪流的能力,究竟為何要冷眼旁觀?”陸安聽見自己這麼問道,熟悉的場景,熟悉的對白,但是在這個什麼都沒有的空之世界,他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溫暖與充實。
“那隻是不想在孤身一人而已……你也隻是不想再孤身一人了,所以就要拉扯著我也跟著進入地獄深淵,進入萬劫不複之地。”史叢生答。
“畢竟我曾經也是能夠忍受孤獨的,史叢生,野史叢生,我們在一起去哪都是天堂,不是麼?”
說這話的時候,陸安聽見了自己發自內心的笑聲。
史叢生,野史叢生。
陸安笑了起來,他想起了曾經與史叢生所經曆的一切,一幕一幕地閃過眼前,在這種無知無覺的時候是如此清晰且令人心生向往——縱然那便是死亡,是無盡的空虛與混沌。
“是,陸安吾王,我會隨你去往任何地方,你前往何方,對我來說便是婆娑仙境。”
陸安看見了史叢生從藍色的光芒中向他走來,就像他與史叢生尚還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夜一樣,史叢生向他伸出了手掌,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
“你已經不會再有輪回了,陸安,你該消亡了。”
陸安盯著麵前一向是嚴肅作風的史叢生,撇撇嘴,用了同樣的言語反問,縱然他知道這隻是一個記憶的複刻而已。
就像是走馬燈一樣。
“那你跟不跟我走?”陸安問。
“誓死相隨。”史叢生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