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說,舞醉樓裏有一舞醉人心的舞娘,劍行閣中有一劍行如風的劍客。舞娘跳舞,劍客行劍,大道同工,卻不同路。若是有舞娘不再跳舞,劍客不再行劍,也不過一葉浮萍流向了相反的河流。
夜色皎潔,舞醉樓上,掛滿了明黃的紙皮燈籠。燈光映照著朱紅色的匾額,頗為富麗堂皇。雖是煙花之地,但舞醉樓的門前不同於別處,並沒有衣著暴露的嬌豔女子拉攏過往路人。反而是無人看守的。據聞,舞醉樓的大門日落而開,日出而闔。舞醉樓的規矩是不迎來送往,不歡鬧調笑,不以價識人,所以但凡進出之人皆是風雅之人。
要說舞醉樓裏的姑娘,估計除了舞醉樓裏的人和那些少有的客人,鮮少有人見過,所以沒有哪位姑娘的聲名傳出。因舞醉樓行事低調,外麵隻是風傳裏麵其女子形容之姣好,文采之斐然。琴棋書畫是她們的必修課。舞醉樓分前後兩院,一牆之隔,別有洞天。
呼嘯過的風表示,今夜,並不平靜。
“繡心,起風了,把窗合上。”舞醉樓的後院中響起女子的聲音。“小姐,是要就寢了”繡心是個年紀大點的姑娘,相貌清秀,瞧起來很和善。“可惜,晚了。”樂西看著頸項的一把劍,眸中笑意深了一層。繡心合上窗,轉頭驚了一下,卻並未聲張,靜默在旁。
樂西不算那種傾國傾城的禍水,卻絕對是個妖孽。眉如遠黛,眼含秋水。她依舊不緊不慢的卸著頭上的擺件,從金質耳環到紅玉珠釵。拿劍的人,一襲黑衣,就其體態應是一少年。雖然全身被黑布裹緊,還是露了一雙明亮如星的眼睛。時間一分一秒流逝,房間內像靜止了一樣。
“你是舞醉樓的什麼人?”少年擲地有聲,已看出不耐煩了。樂西不答。“喂,本少爺問你話呢,女人?”樂西將劍輕輕移開,往裏臥走去,未發一言。少年攔路與她直視,對著那雙帶笑的眸子刹那感覺渾身無力。樂西直到熏上平日裏慣用的香,才懶懶的回了一句。
‘’夜深了,你,莫不是想與本姑娘一起就寢。”那聲音酥媚入骨,秦陽的魂隻怕都不在了。繡心姑姑見無事收拾好茶碗,就從容的走了。一下子整個房間更空蕩了,隻有他倆的呼吸聲。少年的臉突的很紅,丟了劍,狼狽的又翻窗走了。寂靜的夜,還是歸於平靜,不起波瀾。
“偌大的劍行閣,竟會派個如此木訥且又笨拙的傻子來。太沒意思。一場好戲就這樣沒了,無趣。”樂西撿起地上的劍歎了口氣,不知想到了誰,那雙一直含笑的眸竟然流了一滴淚。“傻子”
她又夢到了他,那年花開半夏,水光瀲灩。他依稀麵容可辨,依舊不苟言笑,依然隻說一句,“樂西,鳳知微愛上你了。”
舞醉樓裏燈火闌珊,不見人影,不見那姹紫嫣紅的背麵。舞醉樓,舞醉人,還是酒醉人。越是光華燦爛,越是人心晦暗。
那些逆流而上的人,有視死如歸的信念,他們就像飛蛾撲火般決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