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渾身燒得滾燙滾燙,麵頰暈滿了不健康的潮紅,連耳朵都是深紅的,活像隻煮熟的螃蟹,嘴裏不停念著胡話,斷斷續續,旁人也聽不懂在說什麼,可看那樣子卻是極難過,偶爾一句終於聽清楚了,卻是在叫額娘,齊妃聽得滿臉淚痕,忙做到床頭去撫著她滾燙的額頭:“額娘在這兒。額娘在這兒。”不想卻被她額頭的溫度嚇得縮回了手,“怎麼這麼燙?”
吳嬤嬤和雲珠不停地用冰帕子給她擦著身上,可根本沒什麼用。
齊妃厲聲問太醫道:“藥已經服下去了,為何還不見效?”
太醫忙跪下說道:“微臣無能,格格病勢突然惡化,還請娘娘盡快宣其他太醫入宮與微臣一同診治。”
齊妃一聽,隻覺得心裏突地一跳,偏偏傳話的太監回來了,打了個千說道:“萬歲爺正在永壽宮用晚膳,怕是不方便過來。”
齊妃聽了,“嘩啦”一聲將茶杯掀翻,眼裏卻有掩不住的傷心與怒意,道:“他不要兒子,難道連女兒也不要了?你再去回稟,要將太醫的話仔仔細細地回給皇上。”
不多時,太醫院值夜的太醫都被請來了,醫術最精的胡太醫給清歡請脈,他跪在腳蹬上,一麵號脈一麵細細地思索著,神情卻慢慢變得沉重起來,最後連眉頭也擰在了一起。
齊妃隻覺得一顆心也揪在了一起,胡太醫號完與眾太醫短暫商量後向齊妃回道:“格格的病情已經十分危急。”
“好端端的怎麼會這樣?”
“回娘娘的話,格格的身子有很大的虧空,微臣記得先前格格在外養傷,並未調養過來,何況早在去年行圍之時就已經落下了病根,寒氣侵體,如今這杖刑一般人尚且熬不住,更何況是格格千金玉體,如今數症並發,實在是來勢洶洶啊。”
太醫說的很保守,齊妃還是聽得心驚肉跳:“如今該如何治?”
“微臣也沒有十足的把握。”
“什麼叫沒有十足的把握?我要你一句實話,有性命之憂嗎?”
見一眾太醫齊齊跪下,她心裏已經了然,閉了閉眼睛,道:“我知道了。胡太醫,你是皇上最信任的太醫,我把格格交給你了。”
到了辰時,聖駕到底還是來了,不僅熹妃陪著,就連弘曆夫婦也都在身側。皇上到花雨軒的時候,清歡已經咽不下藥了,眾人正一片忙亂。
太醫一見聖駕在此,忙不迭下跪請安。
皇帝原想著是清歡是鬧脾氣,不肯吃藥,見到眼前的情景不由大驚失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嚴重?”
胡太醫不過是把剛剛回齊妃的話再向皇帝回了一遍。
弘曆連眼睛都燒得通紅,他衝上前去,一把便揪住胡太醫的衣領,將他從地上扯了起來,喝道:“你到底是怎麼治的?”
胡太醫嚇得戰戰兢兢,兩腿哆嗦著,連忙自稱無能。
熹妃見狀,道:“弘曆,你皇阿瑪在此,不許胡鬧。”
雲珠將清歡抱起來靠在她身上,吳嬤嬤親自將藥一口一口地喂給她,可濃黑的藥汁卻順著嘴角一直流下來。小環忙在一旁用帕子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