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64章(1 / 2)

內務府的人自然不敢耽擱,下午便著人將那兩箱畫軸都搬到了儲秀宮。

閑來無事,她便讓人一幅一幅地打開來看。因著都是出自曆代名家之手,奴才們自然都是小心再小心,生怕一個不留意就弄壞了。

等看到那幅北宋範寬的《大漠秋霜圖》時,清歡倒是怔了怔,自己執了畫去書房。她自幼跟著額娘學畫,雖不甚有天賦,可也算勤奮,隻是這麼多年貪玩,未免手下生疏,描摹了幾幅都不盡人意。

“手腕的力量小了。”屋裏突兀地響起一聲,她嚇了一跳,手腕一抖,一筆便斜拉裏地畫了出去,橫亙在白宣上。

她負氣地將筆一擱,“你進來怎麼也不出聲?嚇人家一跳。”

“你難得肯用功,我怎好擾你?”

皇帝隻穿著尋常的月白九龍雲紋袍,倒沒了往日的不怒自威,負手款款進屋,整個人長身玉立,氣質溫潤,一眼看去,倒像是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

清歡歎了口氣:“這麼多年不練,小時候的那一番功夫,看來是廢了,到底辜負了額娘。”

皇上進屋,隨手撿起她扔在地上的一幅畫端詳著,不禁微微皺眉,旋即又柔和地笑道:“其實意境和筆法倒也還算過得去,隻是久而失練,控製不好腕力。”

他擱下畫,走到案前執筆重新舔了墨遞給她,她不動聲色地接過,正要重新上手,沒想到他卻突然繞到她身後去,握住她執筆的那隻手。

呼吸間彌漫著他身上淡淡的龍涎香氣,她不知為什麼突然就失了力氣,連手也不爭氣地開始顫抖。

筆鋒在白宣上遊刃有餘地遊走,她不經意抬眼,看到他的手就附在自己手上,指尖修長,骨節分明,他的掌心溫厚,唯有拇指上一枚碧玉扳指硌在手背,冰涼冰涼。

她想起曾經在木蘭圍場,他也是這麼教她射箭的。屋裏的宮女不知什麼時候全都退了出去,連雲珠也不見了,隻剩他們兩人,連彼此的呼吸都覺是雷霆萬鈞。

?“要專心。”他的聲音低低的,仿佛是察覺到了她的失神。其實她連筆杆都顯些要握不住。其實他的力量並不大,可她卻隻能乖乖地跟著他。

一筆畫完,他才放開手,她終於鬆了口氣,他卻隻低頭端詳著畫,笑道:“這下就好多了。你的腕力太輕,會顯得筆法綿軟無力,又怎能畫出大漠的蒼涼壯觀呢?其實你大可多畫些花草蟲魚,朕挑出的那些畫中,不就有很多南宋時期的花鳥畫嗎?你從小跟著姑姑學畫工筆,是最適合不過了。”

他看似隨口說說,實則話中有話。清歡擱下筆,隻不做聲。

皇帝沉默片刻,才說道:“朕今日已經下旨,五妹此時怕是已經動身了。”

她呼吸不由一滯,隻覺得一顆心砰砰直跳,仿佛有一隻拳頭使勁在胸口錘著。

他分明是在試探她,如果她不說什麼,那就是已經默認,默認五姐回來,默認答應了他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