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播木然地坐在工位上,他的麵前就是監視器,他的桌麵就是可以終止視頻播放的控製係統,不過現在他是不會用這個的,兩條人命砸在他手上,絕對不能再有人員傷亡,鏡頭中出現的是一個大約四十歲左右的男人,淡淡的一字眉,眼睛細長,眼圈就像是中邪一樣發黑,眼袋向下吊著很明顯,雖然衣著整潔,麵容幹淨,卻掩蓋不住渾身上下的憔悴。他也穿著神職人員的服裝,羅馬領中間的長方形白色很醒目,胸前掛著一個銀色十字架,坐在一個簡單的木椅子上,看樣子應該是個神父。
沒有開場白,似乎是為了抓緊時間,神父很直接的說:“同胞們,教友們,一場巨大的大災難就要來臨,時間就在7天以內,整個大夏帝國,整個地球範圍內,將爆發一種致命的末日病毒,人感染病毒之後,會有約一個小時潛伏期,然後人會變成可以行走的僵屍,就是那種小說和電視劇裏的僵屍,會攻擊正常人類,會有吃人肉的行為,正常人被僵屍咬到,經過唾液和血液的傳染,也會感染病毒,一個小時後變成僵屍,也和電視劇或者小說裏一樣,隻有打爛僵屍的頭部,才能徹底消滅它。我們攻占了電視台,就是為了播出這個警告,對於使用武力造成恐慌這種事情,我們深表歉意。請大家儲存水,和食物,準備好武器。如果預感自己要變成僵屍,請用繩索捆住自己的雙腳,以防傷害家人。願上帝保佑你們,擦去你們所有的眼淚,讓悲傷不再有,痛苦不再有,讓所有不幸隨風而逝,阿門。”神父說得很快,仿佛是在做個信心不足的祈禱,期望趕緊做完離開。
導播木然的看著神父的演說,感覺他的演講既無激情,也無重點,純粹是一個無聊神棍的胡言亂語,為了這種神叨叨的末日傳說,為了這種嚇唬退休的老頭,老太太的菜市場故事,殺害了兩個女同事,算上夜間節目賣假藥的黃安安,就犧牲了三個人,真是叫人不知從何說起。不過作為專業人員聽出來了,牧師的演說用了很好的拾音器,是很貴的拾音器,文稿精簡過,沒有多少廢話,甚至自我介紹也略過了,牧師那種語音平淡的演說,透著疲憊,怠倦,應該是重複錄製節目很多次的原因,導播見過這種表情,有老演員為了打壓新手,在錄製節目時前幾次總是心不在焉,故意出錯,一次次的重新錄製中,新手的激情慢慢消耗殆盡,眼看後台人員了都露出不滿的神情,老江湖們才忽然振作精神,露出應該有的魅力,一舉吸引所有關注,牧師的表情就像是個被反複錄製折磨了很多次的新人。
短發男子眉頭緊鎖,從背包裏拿著事先準備好的一個小電視機觀看電視節目,電視機有書本大小,同時他又打開電話免提,保持和外麵某處的通話,從免提裏邊,聽到一個冷靜的聲音說:“嗯,看到了。”看來外邊某處也有同夥在看節目播出情況。
歹徒衝到直播室所在樓層時,就已經驚動了保安,現在所有人都撤離了,這個私營電視台的台長暫時無法聯係,一名副台長充當了負責人,陸續趕到的警察開始封鎖大樓,特警突擊小隊和談判專家還沒有趕到。這個時候聽到樓上傳來槍聲,混亂中又有員工報告,電視中正在播出歹徒的聲明。在看了一遍視頻後,這個副台長和警察商量後決定,不能激怒歹徒,因為他們是明顯的精神病人,為了員工的安危,暫時不要切斷電力中斷電視廣播。
然後副台長隻身上樓去見歹徒,在電梯裏,他一直在緊張的思索該如何與歹徒溝通,對著電梯裏的玻璃鏡子牽了一下衣服的皺紋,整理一下私人理發師修剪的頭發,還認真地對著鏡子微笑了一下,緊張中感覺還比較滿意,深深的吸了兩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他舉著手走到直播室門口,大聲說道:“你好,我是台長,我來談判,我可以進來嗎?”
直播室的門無聲無息的打開,台長驕傲的想:“播音室的門就是好啊,絕對沒有聲音的。”門裏走出一個拿著槍的長發男子,他口氣溫和地說:“你去叫人來,把傷員和屍體抬走,一次隻能來兩個人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