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嶽步行回到薩麗的病房,替薩麗找的黑色美瞳和睡袍交給護士,雖然心裏很好奇,他還是沒有去問護士這個美瞳拿來幹什麼。幾套衣服和各種度數的近視隱形眼鏡留給李豔,他說:“這是給你找的幾套衣服,我覺得搭配最好的是這一套黑色麻點羊毛長裙,一件灰色的風衣,深褐色的高幫皮鞋,相信我啊,我以前真是做服裝的。至於這個隱形眼鏡,各種度數都有,我也不知道你多少度,你自己選吧。”
李豔很喜歡收到的禮物,駝著背,用性感好聽的聲音說:“謝謝啊,真是太謝謝了,南哥。”她笑起來上下牙之間的唾液絲拉得很長,透明的絲讓南嶽背上起了一串雞皮疙瘩,趕緊留下給女士們帶回的衛生用品和內衣就準備走,卻看見坐在床上的薩麗在發抖,繃帶下的嘴裏發出奇怪的嗬嗬聲,病床也跟著在抖,不由得止住腳步問:“薩麗,你這是在笑麼?”病床上裹得像木乃伊的薩麗很興奮地點點頭,南嶽趕緊就跑了。
出門之後,看見天色已近黃昏,山地的太陽落山很早,太陽下山之後,天就會黑得很快,遠處的草地上傳來護士的尖叫,南嶽拎著他的口袋匆忙跑過去,隻見那個喜歡吹牛的和尚倒在地上,口鼻止不住地流出鮮血來,照料那桂的護士跪在他身旁試圖幫助他站起來,那桂驚慌地坐在輪椅上,旁邊幾個和尚道士正被各自的護士攙扶著帶走,南嶽過去扶著那桂的輪椅問:“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啦?”那桂說:“不知道,大家還在開玩笑,他忽然就站不穩了。”那個和尚推開護士,從地上坐起來,摸一把臉上的血,難以置信地看看自己染紅的手,很吃驚地說:“我的佛啊,我就要死啦。”然後盤腿坐在草地上,整理一下呼吸,雙手合十,看著南嶽說:“阿南,你的大衣穿錯了啊,那桂,我要往生了,善女子小護士,阿彌陀佛,我這輩子啊,幹得最漂亮的一件事啊,就是那新年的高香拍賣,頭一炷香,賣了八十八萬啊,真是我的人生巔峰啊。”他的眼睛看到遙遠的地方,仿佛看到那個拍賣高香的拍賣會,慢慢他的眼睛失去了光輝,和尚腦袋輕輕地下垂,盤腿坐在草地上就這樣是死了。
牧師正好送安迪主教下山,旃延和尚與浮丘公道長住宿在雷音寺別院,聽說和尚坐化了,都過來行禮致哀,雷音寺別院的和尚得到消息,去醫院借了擔架,把和尚的遺體太會了廟裏。
韓安迪主教眉頭緊鎖,他的手下衛士也情緒低沉,浮丘公隱隱有些惱怒,牧師麵無表情,旃延和尚反倒來寬慰大家,護士把那桂推回了醫院,南嶽站在一邊頭腦渾渾噩噩,也沒聽清楚和尚嘮叨說些什麼。
哀傷如同是湖水上泛起的薄霧,籠罩在草地上的眾人身上。
最後牧師提議說:“來吧,來吧,各位我們一起去湖邊那個亭子坐一坐吧,商量一下,我們得給逝去的英雄們一個隆重的葬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