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剛也發現事態的嚴重性,想走過去,又發現沒出息的劉洋正揪著他的手,怎麼扯都扯不開,隻好拖著他一起走到秦可辰麵前,輕輕地喚:“哥?”
秦可辰再抬起頭的時候,眼睛已泛著血紅,喉結滾動著,問出口的話語帶著哽咽:“哪來的?”哪來的?哪來的?那個失蹤將近五年的人;那個給了他甜蜜的記憶,卻又硬生生抽離的人;那個明知道對自己有多重要,卻還是選擇拋棄他的人;那個讓他找了五年、念了五年的人;那個每次酒醉後才出現,睡醒後又再次消失的人;他的……寶貝,到底在哪兒?
秦可星看著他哥的樣子,忽然眼圈就紅了,在別人眼裏,哥哥從小就強大得讓人不得不仰望,撇去家族背景不說,單是他畢業回國後短短幾年就打造出一個商業帝國的手腕就無人能及,現在儼然是南方霸主一樣的存在。可是,剝去這些華麗的外殼,她的哥哥隻是一個想找回愛人的男人,是一個讓人心疼的癡漢子。
見她不回答,秦可辰扳著她的肩大聲的吼:“說啊,在哪兒拍的?”
趙剛忙上前來,想拉開猩猩,卻看見他哥手裏攥著的照片,頓時驚得立在那裏。
秦可星邊擦眼淚邊答:“是在一個叫‘齊縣’的地方,我一個朋友抓拍到的。”
話音剛落,就看到秦可辰拿起外套就往外麵跑,趙剛反應快,也跟著跑出去。
劉洋跟李叢飛麵麵相覷,“乖乖,我眼睛沒花吧,怎麼剛才好像看見嫂子了。”
李叢飛歪著腦袋想了半天,突然轉過來問猩猩:“嫂子旁邊那顆小包子是誰?”
秦可星愣住,一個念頭閃過,急的她大叫:“我嫂子不會跟別人結婚了吧?”
車子疾馳在高速路上,秦可辰自上車起,就一動不動地坐在後座上,眼睛隻盯著手裏的照片看,一遍又一遍,開車的趙剛通過後視鏡看過去,隻覺得這個他從小學就開始尊敬仰望的大哥,此刻是那麼的孤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不哭,不笑,不言,不語,如果不是眼睛裏流露出來的堅定的光,和那周身的氣勢,幾乎可以讓人誤認為是座雕像。
手機響起“滴滴”的短信提示音,來自劉洋:“已經查到大嫂現名喬然,家住齊縣康樂小區B棟302室,未婚,女兒生日是零五年三月初三……”趙剛想了想,把手機遞給後座的人:“哥……是關於嫂子的。”
秦可辰接過來,一個字一個字的看下去。到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扔掉手機。躲得真是徹底,連名字都改了,就連……孩子,也瞞著他。秦可辰用腳踹著某個頻頻往後看的司機的座位,臉色鐵青:“開快點!”
趙剛滿頭大汗地看著已經到快極限的儀表,內心在滴血:老大你這輛賓利不想要就給我吧,沒必要這麼虐待啊。幸虧讓李叢飛打過招呼,不然這車屁股後頭不知道會跟來多少警車呢。他這司機就是那牛郎與織女腳底下踩的喜鵲呀,撲棱棱扇著翅膀去鋪路,有句話怎麼說來著:過河拆橋。某人對自己將要到來的命運心知肚明。
果然,到了齊縣地界……
“你回去吧,自己打車。”秦可辰拉開車門,把某司機揪下來,再坐上去,關門,發動。
獨留一地煙塵中狼狽地站著的趙剛,“哥,不帶這麼利用人的……”手機又響,來自李叢飛:“還沒被趕下車呢?”
趙剛怒,回過去一個華麗麗的:“cao!”
喬然到幼兒園接童童的時候,小丫頭縮在最後麵,低著頭,她叫了一聲,女兒看見她來,大眼睛忽閃忽閃眨了幾下,淚珠就落了下來,她這才發現女兒的眼眶紅紅的,怕是哭了不短的時間。她趕忙蹲下身去安撫,童童的嗓子都有些沙啞了,抽抽噎噎地告訴她:午餐有很多胡蘿卜,她剩了一些在碗裏,老師就很大聲的批評了她,還讓她把那些胡蘿卜通通都吃掉。喬然心疼地幫她擦掉眼淚,拉著她去找老師。今天是大班的一個老師代姚老師的班,那個看起來很勢力的女人接觸到喬然質問的目光,躲躲閃閃的說不太清楚情況,說下次一定會注意。
旁邊有家長過來悄悄地對她說不要跟老師鬧的太僵,不然以後孩子在學校會更吃虧。喬然想了想,隻好作罷。
回家的路上,喬然絞盡腦汁,講了很多她小時候的趣事,才哄得童童破涕為笑。喬然鬆了口氣,抬起頭,卻在下一秒如遭雷擊的愣在了那裏。她好像看到他了,又好像沒有,眼前漸漸變得模糊,她伸手去拂,卻發現原來是流淚了,隔著淚光,她看到那個整夜整夜徘徊在她夢裏的身影此刻正靜靜地立在前方,背對著夕陽,長長地影子投射過來,像一座橋,等著她去跨越,即使逆著光,他的眼神依舊清晰,隔著不近的距離,她卻仿佛能看得到他黑亮的瞳孔裏映出她的身影,那樣的濃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