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說,他叫李大聰,在化工廠上班,什麼都好研究,對什麼都感興趣,什麼新鮮東西要是讓他看見,他非研究出個子醜寅卯來不可。
這天,李大聰正在車間裏研究怎樣才能往那一躺就當車床聽他使喚,廠辦主任孫四眼跑了進來,到屋裏一踅摸,一眼就把李大聰盯上了,孫四眼把眼鏡往鼻梁骨上一推:“哎,李大聰,我們辦公室的小張生病了,你給他頂兩天班去吧。”李大聰一聽,什麼?讓我給小張頂班當秘書,幹嘛去?抽煙屁,喝茶根兒,吃折籮(酒宴上的剩飯菜)呀?我才不去呢!李大聰連忙擺手:“不去不去,那不是人幹的活兒!”孫四眼一聽,臉一紅,眼鏡差點掉地上,往上推了推:“哎,李大聰,你不是愛研究嗎?咱們廠長剛從西歐回來,帶回好多新鮮玩藝呢,你要是給小張頂班,就可以隨便出入廠長屋,到時候你不隨便研究嗎?”李大聰一聽說能到廠長屋裏研究西洋玩藝,來神了:“是嗎?那我給小張頂班了。”孫四眼一看李大聰答應了,趕緊通知車間主任,讓李大聰到廠辦報到。
李大聰來到廠辦,孫四眼把一串鑰匙交給了李大聰:“這是廠長和幾個副廠長房間的鑰匙,你就負責給他們打掃辦公室,要是他們有客人,你進去招待一下,其他事你就不用管了。”李大聰一聽,好嗎,你拿我當保姆了?想不幹,一想廠長屋裏有新鮮玩藝,就一咬後槽牙點頭答應了。
李大聰拿著鑰匙打開廠長的房間,一看,屋裏怎這麼亂了,跟他媽豬圈似的,趕緊給收拾收拾吧。李大聰把門一關就收拾開了。李大聰正收拾著,忽見廠長的書架上擺著一個茶葉筒,上麵全是英文。李大聰放下手裏的活,就拿下了茶葉筒,打開蓋子一看,裏麵全是球球蛋蛋,提鼻子一聞,還挺香。李大聰心說,這一定是外國茶,自己長這麼大還沒喝過外國茶呢,先偷點嚐嚐再說。李大聰想著,便找了一個信封,把一大半球球蛋蛋倒進了信封。李大聰怕廠長回來發現,就想找點跟茶葉筒裏球球蛋蛋差不多的東西裝進去充數,可在屋裏找了半天也沒找著。最後,李大聰一摸口袋,把自己治便密的一瓶八豆丸掏出來了,跟茶葉筒裏的球球蛋蛋一對比,顏色、大小都差不多。李大聰一想,幹脆把這玩藝倒茶葉筒裏算了,反正廠長成天大魚大肉,火大著呢,吃點八豆丸正好去火。想著,李大聰便把八豆丸摻進了茶葉筒裏。
把廠長的屋子收拾幹淨,李大聰就溜溜達達回到了車間。李大聰剛進車間,正在屋裏聊天的幾個車間主任就湊了過來:“哎,大聰,聽說你屎克郎變知了升了?當了秘書了?得著什麼便宜沒有?”李大聰一擺手:“我就替小張頂兩天班,得什麼便宜呀?”幾個車間主任不信,把李大聰往車床上一按,就在身上翻上了。三下兩下,就把李大聰偷出來的東西翻了出來。幾個車間主任一見,全都樂了:“好小子,這是什麼東西?從哪弄來的?”李大聰說:“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是廠長從西歐帶回來的,我分析是西洋茶。”幾個車間主任一聽:“西洋茶?你小子想偷家裏喝去?你長那個嘴來了嗎?”說著,便你一把,我一把把那些球球蛋蛋給分了。李大聰一看,嘿,我好不容易弄來的東西都便宜你們了,那哪行啊?李大聰剛要上去跟幾個車間主任搶,孫四眼在門口喊上了:“李大聰,廠長找你呢!”李大聰一聽廠長找,趕緊跑出了車間。
來到廠長屋裏,見廠長正拿著那個茶葉筒端詳,李大聰嚇了一跳,他以為廠長發現他偷了裏麵的球球蛋蛋,便低下頭等著挨捋。可等了一會兒,廠長沒捋他,竟把茶葉筒往包裏一裝,對他說:“你去把小姚給我找來,我要和她出去談一筆業務。”李大聰一聽,趕緊跑到財務室,把出納員小姚叫了出來。
李大聰看著廠長和小姚坐車出了廠區,心裏的一塊石頭才落地。心說,這下好了,廠長沒發現我偷他東西,明天我再替小張半天班就完事了,你再發現,我也不承認了!想著,便晃晃悠悠來到了辦公室。
李大聰剛坐下喝杯茶,電話鈴響了。李大聰接起來一聽,是派出所打來的,點名找他,李大聰趕緊騎車去了派出所。
到了派出所,民警一把就把他按椅子上了:“你就是李大聰啊?你們廠的幾個車間主任剛才聚眾到洗頭房崩鍋兒,他們說是你給他們吃了東西,是不是?”李大聰一聽,我給他們吃了東西?我給他們吃什麼了?一想,對了,我從廠長屋裏偷的茶讓他們給喝了。想著,便說:“同誌,那東西是我從廠長屋裏偷出來的,不是我給他們吃的,是他們自己搶著要。”民警問:“你從廠長屋裏偷的是什麼東西?”李大聰說:“這個我可不知道,我分析是西洋茶,可西洋茶不至於讓他們去聚眾崩鍋兒啊,你們還是問問我們廠長吧。”民警一聽:“那好,你就問問廠長,如果廠長能說清楚我們就放了你,如果廠長說不清楚,你就得在這裏委屈兩天了。”
李大聰一聽,趕緊往廠裏打電話。電話一通,孫四眼在那邊說話了:“你甭找廠長了,廠長剛才打電話來了,說他和小姚都得了急性腸炎,現在正拉著呢,大腸頭兒都快拉了來了!”李大聰一聽,得,廠長和小姚連大腸頭兒都快拉出來了,我還問什麼呀?準是車間主任沾了廠長跟小姚的光,廠長跟小姚又沾了我那八豆丸的光!這點“西洋茶”偷的,把我悠派出所來了,這不倒黴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