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趕忙呼了一通之後,天已經大黑了,家裏電已經被掐了,又是陰天,院子裏黑呼呼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王老趕一想,我家連個院門都沒有,這要是半夜三更來條狗把豬肉吃了怎麼辦?王老趕想到了村主任苟大頭家的那條大白狗,成天吃村委會請客剩下的折籮(飯菜),養得跟小驢兒似的,沒事就往各家院子裏跑,不是叼這家雞,就是咬那家豬,霸道的很!它要是來了吃幾口豬肉也算的,要是讓它把整個豬給拉走我這幾年的心血就白費了!幹脆在院子裏看著吧。
王老趕找個涼席就鋪到了院子裏,又把幾天前給人幫忙拿來的一瓶酒提了出來。王老趕煩呢,想喝兩口解解愁!王老趕也沒就菜,舉著酒瓶子一口氣就喝了半瓶。喝完之後,王老趕又嘀咕開了,苟大頭家的大白狗進人家院子跟鬼子進村似的,悄悄的,我半夜要是睡著了,它進來我不知道啊!不行,得在豬身上弄點亮兒,它要是一拉豬,豬身上的亮一動,我就起來打它。想著,王老趕找來一根香,點著了就插在了豬腳上,然後回到涼席上接著喝。又喝了一會兒,覺得腦袋裏頭嗡嗡響,知道已經讓酒給辦了,就往涼席上一紮睡了。
王老趕睡到半夜,就在院子有動靜,睜眼一看,豬腳上的香頭正一點點在地上往前走。奶奶的,苟大頭家的大白狗果然來了,還把白這亮亮的豬身子叼了下來,正使勁往院子外邊拽呢!王老趕急了,抄起身邊的鐵鍁,也不說話,一步一步,悄悄跟在豬身子後麵,瞧準機會,上去就是兩下子,就聽“嗷、嗷!”地兩聲叫,大白狗“嗖”地一下子就跑了。王老趕一看,奶奶的,你把豬身子弄下來,我還得掛上。想著,從地上摸了一根繩子,往豬頭上一拴,一使勁就把豬身子背到了原位,剛要往歪脖樹上掛,愣了,哎,這樹上邊怎麼還掛著一個呢?
王老趕納悶,放下豬身子,打著火機一看,嚇得差點背過氣去,原來地上躺著的不是豬身子,是光著膀子隻穿過褲衩的村主任苟大頭!
苟大頭怎麼躺王老趕院子來了?那天傍晚,苟大頭從王老趕家走了以後,回到村委會不久,鄉政府和派出所的人就來了。既然上邊來人了,沒說的,先喝吧。酒足飯飽之後,政府和派的人叫他找個釘子戶打開收車船使用稅的局麵。苟大頭已經是半醉半醒了,把衣服一脫,光溜溜隻穿個褲衩,一想,找釘子戶,找誰呀?就找王老趕吧,這小子膽小,一嚇唬就得把車船使用稅交嘍。想著,他就牽著他家那條大白狗,晃晃悠悠來到王老趕的院子裏。
一進院子,苟大頭想抽煙,掏出煙來一摸火,沒帶,一抬頭,見院裏的歪脖樹下站著個人,手裏舉著香,知道王老趕還沒睡,在院子裏舉著香熏蚊子呢。其實那不是王老趕舉著香熏蚊子,是王老趕家的老母豬腳上插著香在那蕩秋千呢!苟大頭喝多了,院子裏沒電,陰天又黑,他就認準了那豬是王老趕。於是,他走過去,奪過香點著了煙,抽兩口,把香往地上一扔就說話了:“王老趕,這回鄉政府和派出所的人可真來了,你要是再不交可整你、繩你!怎麼樣?你是交還是不交?”說了半天,不見有人回話。苟大頭急了:“哎,你怎不說話呀?你是交還是不……”說著,一抬頭,我的媽呀,這人怎麼吊樹上了?!一想,傍黑的時候王老趕說過,別擠兌他,要是把他擠兌急了他可上吊,哎喲喲,這家夥真上吊了,這不是讓我逼的嗎?他的魂要是找我來可怎麼辦呢?想著,苟大頭的腿肚子可就轉筋了,“撲嘰”一聲坐在地上,再想跑可跑不動了,就隻好拿著煙光著身子在地上爬。苟大頭手腕子上還拴著狗鏈子呢,他一跑不動,狗也急了,就使勁往前拽。
就在這個時候,王老趕醒了,一看那條大白狗正拽光溜的苟大頭,還以為苟大頭家的大白狗把他的老母豬叼下來往院子外邊拽呢,就提著鐵鍁在後麵悄悄追。王老趕這一追,苟大頭以為王老趕的死屍從樹上下來,“嗷”地一聲叫就死過去了,王老趕又上去兩鐵鍁,一鍁拍在狗頭上,一鍁拍在苟大頭頭上,這下好,大白狗掙脫鏈子跑了,苟大頭可慘了,為了收車船使用稅,讓王老趕拿鐵鍁拍了一下子,又拿繩子勒了一下子,把命搭進去了!
大學生說到這裏,歎了口氣,說:“你們看,村官兒好幹嗎?兩頭兒受氣,不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村官兒當不成,把老百姓擠得急了,老百姓又不幹,唉,明年我就辭職了!”大學生說完,一個小夥子走了過來,說:“你趕緊辭職吧,村官真沒法幹,你不收車船稅還好,一收老百姓準罵你,我們村的治保主任就老挨老百姓罵,罵了他還一點辦法都沒有。”大夥一聽:“挨罵還沒辦法?”小夥子說:“老百姓罵得巧呀!”大家都覺得新鮮,讓小夥子詳細說說。
小夥說,每到正月十五,他們村都要熱鬧熱鬧。去年正月十五,他們村又象往年一樣,家家戶戶掛起了燈籠,門前燃起了“塔塔火”,把個元宵佳節裝點得熱鬧非凡。
鄭書文是村裏有名的“燈謎簍子”,每年正月十五,他都要在自家門前掛上燈籠,擺上桌子,讓前來逛燈的鄉親們來打燈謎,打對了的,鄭書文還給一些獎品,打錯了的,要適當給鄭書文一點表示,活躍活躍氣氛,取取樂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