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鏤空的香沉木床,潔白如雪的冰絲輕紗帳霧隱朦朧,顏絲鐲大睜著雙眼,有些茫然的望著頭頂那雕龍刻鳳的輕紗帳頂出神。
“姑娘,你醒了麼?”
輕如細蚊極是卑微恭敬,她腦子突然靈光閃過,在大殿中發生的片段如流水般湧來進來,頓時驚的翻身坐起。未料卻牽動了胸口的傷處,複又重重的倒在了床上。痛的冷汗直冒。
帳外站著的年輕女子見狀,忙上前掀開紗帳扶她坐起,“姑娘不可亂動,禦醫說姑娘內傷過重,還需要臥床休養。”
顏絲鐲這才看清這女子的麵貌,粉色宮裝,滿頭青絲梳成兩個墮髻垂於耳邊,再扣上兩隻栩栩如生的玉蝶,眉清目秀,竟是宮中女子。
“這是在皇宮?”
那宮裝女子微微一愣,詫異的目光掃過顏絲鐲的臉上,但很快,便微微一笑道:“嗯,這是皇後娘娘的寢宮!”
“什麼?”顏絲鐲頓時大驚,怎麼會到這裏來了呢?心裏一急,便要下床來,誰知這時卻聽得門外突然一聲尖細長聲。
“皇後娘娘駕到!”
那粉紅宮裝女子聞言,臉色微變,忙放開顏絲鐲,朝門口緊行幾步俯身半跪:“奴婢恭迎皇後娘娘”
話音剛落,門口便出現一位環佩叮當,儀態萬千的華美婦人,不疾不徐的朝這邊走來。
顏絲鐲蹙眉微擰得看著這位皇後,此刻,與殿中扮相大不相同,卸了那份威嚴的皇後儀表,此時的女子一身鎏金光華的絲緞錦袍,配上那搭配相宜的珠翠,更是襯的她奢華貴氣端莊柔美。
“絲鐲見過皇後娘娘!”
淳雲皇後自從見到顏絲鐲後,眉頭便沒有舒展過,她實在想不通,自己一向喜愛的大兒子,怎麼就萬般花叢中單單選了最為不起眼的狗尾巴草一顆!
“你是那顏暮年的大女兒?”
聲音極其冷淡,顏絲鐲其實在大殿上就看出來了,這皇後不喜歡自己,便也淡淡的答道:“是!”
“我倒聽說那顏暮年的二女兒傾國傾城,不知和你比起來如何?”
顏絲鐲知道淳雲皇後不喜歡自己,而且現在說話也是句句帶刺,便心底也有了怒氣。
“回皇後娘娘話,正所謂龍生九子,個個不同,就如皇後娘娘生的兩名皇子,您會覺得他們都是一樣的麼?”
的確,若論起相貌來,慕容雪笙要強過慕容成奕好幾倍,可是這便不代表慕容成奕就遜色於慕容雪笙。顏絲鐲這一番話頓時氣的淳雲皇後柳眉倒豎,心頭火起,開口便道:“本宮的兒子不需要他人操心,倒是姑娘你,一個尚未出閣的大家閨秀,怎麼就與人私定了終身呢?”
這番話聽下去,顏絲鐲立刻覺得胸口那股氣血又翻騰了上來,她隻得閉上了雙眼,強製運力將體內的氣息調勻。
淳雲皇後見她不答,心中鄙夷更重,冷冷看了一眼床上那平淡無奇的臉。眸中閃過一絲殺意!
“傳聞相府家教甚嚴,今日本宮看來也不過如此,姑娘既能讓本宮一向成熟穩重的大兒子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又能令本宮另一個心無城府的小兒子神魂顛倒!姑娘到底所欲何為啊?”
淳雲皇後話未說完,顏絲鐲突然張口“噗!”的一聲,一口鮮血便吐在了那錦被上。她隻覺得腦袋嗡嗡作響,胸口劇痛如裂。偏偏耳邊這如針刺的聲音又不曾停下來,此刻,她覺得自己若是死了倒了幹脆了。
“綠衣!綠衣!去把禦醫叫來!”淳雲皇後可不想背負這殺人的罪名。
那名喚綠衣的宮女聽到吩咐後,忙低頭應了一聲,急忙往門口而去,孰料,剛走到中元殿門口,便見一身緋色官袍的大皇子腳步匆忙的朝這裏趕來。
“奴婢參見王爺!”
慕容成奕剛處理好賽事收尾事宜,便急急忙忙的朝中元殿趕了過來,迎麵見這宮女腳步匆忙,便停了腳步問道:“姑娘可好?”
綠衣一怔,忙低頭回道:“姑娘醒了,皇後娘娘……正在裏麵!”
慕容成奕聽到自己的母後在裏麵,心裏頓時咯噔一下,暗道不好,加快了腳步往殿內走去。剛到寢殿門口,便聽到自己的母後在說道:“聽聞顏小姐自小在那張士林府中長大,張士林本事前朝鎮國大將軍,性子粗狂直爽也是正常,可姑娘到底是大家閨秀,哀家可不希望自己的兒媳也是那樣的人!”
一番話聽下來,慕容成奕頓時大驚,也顧不得其他了,抬腳一跨,便進了內殿,“兒臣見過母後!”
淳雲皇後正窩了一肚子火,眼前這個靠在榻上的少女,任憑自己冷嘲熱諷,都是閉目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