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監的帶領下,我來到皇後寢宮。
意外地,姑母也在,凜然坐著。皇後一臉哀戚。
我在空氣中分明嗅到鴻門宴的味道。
“姑母萬安。”我先給姑母行禮,繼而轉向皇後,“皇後萬福。”
“七七,”姑母疲憊地道,“你怎麼這麼不讓人省心啊。”
“不知姑母何出此言?”
姑母歎息,道:“皇後,你有什麼話要問七七,就問罷。”
“敢問七七,今日午後你可是給文奎吃了什麼東西?”
“是,給了他玫瑰糕。”
皇後掩麵而泣,“我原知道你和皇上兩情相悅情深似海,可是,文奎他還是一個孩子啊。”
“我不懂皇後要說什麼?”
“我隻求你,有什麼你衝著我來,別對一個孩子動手。”
我隻覺得血液往上衝,幾欲暈倒,“我既沒有覬覦你的皇後位置,也沒對文奎做過什麼。我朱七七愛就愛了,卻還未卑劣到如此地步。”
皇後哽咽難言:“文奎從禦花園回來就嘔吐不止,問他,他說吃了你給的玫瑰糕。然後,昏迷至今不醒。傳太醫,太醫說玫瑰糕裏有毒。七七你沒有孩子,哪懂得一個做母親的心呢,我是心如刀割,隻想這些罪孽都由我這個做母親的來承擔。”
孩子,又是孩子,我悲從中來,這個孩子又成了你手中的籌碼了。
“母後,還請您老人家給文奎做主,文奎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
“文奎是我的好皇孫,我豈有不疼他之理。我乏了,皇後自己處置,倘或七七真做了什麼,皇後該怎麼處置便怎麼處置,我絕不偏袒。回宮!”姑母心事重重看了我一眼,起身離開。
“恭送母後。”
望著姑母離去的背影,我隻感到前所未有的無助,是,沒有誰能相信我,沒有誰會相信我。
我的心沉入穀底。
“妹妹,怎麼辦呢?在事情沒有調查清楚之前,隻有委屈妹妹先去掖庭呆著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我到底有沒有做什麼你最清楚,你到底想做什麼我們都清楚。”
“妹妹言重了。左右這段日子皇上也沒功夫見妹妹,不如我替妹妹打發一下光陰。”
“你已經是皇後了,為什麼還要這樣做?”
“我要你知道,我這個皇後是先皇帝欽定的,不需要你來做順水推舟的人情。”
“我沒有做順水人情,那一切於我不過是鏡花水月。”
“我討厭你這副好像什麼都不爭卻把皇上牢牢抓在手裏的樣子,因為你的存在,我的賢良淑德仿佛空氣,皇上從來不正眼看我一眼,那樣的滋味比之萬箭穿心不為過,我要你為你此付出代價,”馬恩慧咬牙切齒道,“來人,帶她去掖庭。”
走向那個黑暗的地獄時,我的心隻是悲戚地問,朱允炆,你在哪裏?
小說《簡.愛》中簡聽見羅徹斯特穿越幾萬裏荒原的呼喚,千山萬水回到他的身邊。小說《相見歡》中四月關掉手機未能接到浩邀請她同去遊河的電話,但那天中午她的夢境卻正是和他趟過一條兩岸花開的清澈的河流。我不知道自然物質世界的靈異力量到底存不存在?我不知道,朱允炆是否能聽見我的聲音?
是晚,處理完湘王的事,商議好下一個削藩目標是齊王。幾個心腹退下。朱允炆心底很奇妙地響起一個聲音:朱允炆,你在哪裏?
朱允炆微微一笑:“我怎麼聽見七七在喚我,嗬,這些日子未見她,許是她想念我想念得緊了,許是我想念她想念得緊了,這個削藩削得我頭都痛了。好在,這個岔子又擺平了。我看看我的七七去。”
朱允炆站起身,吩咐:“去禦書房。”
至禦書房,卻沒有七七,隻春香憂心忡忡坐立不安。
見到朱允炆,春香喜出望外。
“你家小姐呢?”朱允炆頗感奇怪,按理,七七這個時候應該在房中才對。
“小姐被皇後召去,已經好幾個時辰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我正盤算著是不是要去找白侍衛,請他稟報皇上呢。”
“皇後?皇後和七七素無往來,今日所為何事?”朱允炆詫異。
“除此,今日還有無什麼事?”
“下午時,小姐將平日所寫字幅拿去禦花園假山旁焚燒,曾遇見太子,小姐給太子吃了兩塊玫瑰糕。”
“唉,七七啊,難道你不知道,有時候一些善意的舉動卻會授人以柄。”
“去皇後宮中。”朱允炆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