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抉擇(1 / 2)

沈湄的出生帶有一抹戲劇性,還沒等她呱呱墜地,沈家的內鬥便已如火如荼。

懷著沈湄的女人名叫馮憶柔,人如其名,擁有溫柔如水般的性格,從邁進沈府到懷有沈湄前,都是以低眉順眼的妾室姿態存在著。

偏偏因著她的與世無爭、淡然悠遠,得到沈家當家沈文彥的看重,因著老爺看重,下人們也把她看得如夫人一般重,大都尊稱為二夫人。

自打有孕來,她就不由得被命運推上了風口浪尖。

或許,把她推上風口浪尖的並不是命運,而是沈府的大夫人蘇浩嵐。

蘇浩嵐是沈府當家沈文彥的嫡妻,也是一位悍妻,處處飛揚撥扈、爭強好勝。

這幾個月以來,蘇浩嵐飯吃不香,覺睡不好,每日裏都在琢磨怎樣悄無聲息地除掉這個眼中釘、肉中刺。

從聽說馮憶柔懷了胎兒,蘇浩嵐也跟著懷了胎,隻不過馮憶柔懷的是血脈骨肉,蘇浩嵐懷的卻是一個大木錘,胎兒一天天長大,這把大木錘也一天天敲砸著她,讓她日夜不得安寧。

蘇浩嵐每天睜著血紅的眼睛,猶如餓狼發現獵物般,呲牙咧嘴地盯著馮憶柔的肚皮,恨不得馬上生吞活剝,撕扯得稀巴爛。

她用盡各種辦法,或端一碗脫胎湯,或外力攻擊,或食物下毒,或精神刺激,但這些都沒整倒馮憶柔,這個看似溫順的兔子,仿佛**間變成了狡兔,水潑不進,油浸不透。

還有馮憶柔身邊的婢女又夏,也是個難纏的主兒,拚了命地護著她的主子。

蘇浩嵐每次失手後,都會把滿腔的怒火發泄到許憐兒或許惜兒身上,輕則謾罵:

“賤皮子,養你們有何用?個個都是廢物,做事比豬還笨。”

“滾!有多遠滾多遠!別在老娘跟前礙眼。”

“下次再不得手,就把你們賣到窯子裏去,好歹能換倆錢。”

……

重則挨打,蘇浩嵐下手從不留情,打人專愛打臉,邊打還邊擰,先從擰臉蛋兒開始,接著擰你的胳膊、後背、大腿,興起時,還會踹上兩腳,可憐的姐妹倆每回都敢怒不敢言,隻有抱頭痛哭的份。

夏去秋來,眼看就要到馮憶柔臨產的日子了,蘇浩嵐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坐也坐不住,站也站不穩,焦躁地在花廳中走來走去,時不時地用帕子擦擦額角滲出的汗珠。

滿屋子的婢女嚇得臉色蒼白,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唯恐在這個節骨眼招來橫禍。

亂走了一陣,蘇浩嵐心裏還是發慌,她絕不能允許馮憶柔生下男嬰,這樣不但自己的地位難保,兒子沈如意也會岌岌可危,雖說沈如意現下是沈府唯一的嫡男,但沈文彥對馮憶柔的偏愛讓她不得不防。

她一想到此,滿腔的怒火便開始熊熊燃燒,一手拍在了實木雕花桌上,隻聽“啪”的一聲,一隻茶杯應聲而碎。

婢女們心裏跟著一哆嗦,連忙跪在了地下,屋內的氣氛陡然降到了冰點。

蘇浩嵐抬起眼皮,拿眼瞅了一圈跪著的婢女,本想打她們一頓,出口心中的惡氣,但眼神落在許家姐妹身上時,她卻改了主意。

許憐兒和許惜兒,一個十六,一個十四,雖說和其他婢女一樣害怕得渾身顫抖,但蘇浩嵐注意到許憐兒一直握著妹妹許惜兒的手,上身直直挺立著,像是要極力遮掩住身後的妹妹,以避開蘇浩嵐的目光。

蘇浩嵐的發現,讓她興奮不已,電光火石間,她想到了一個完美的計策。

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濁氣,緩了緩臉上的神色,“你們都下去吧,憐兒和惜兒留下。”

眾婢仿佛都在巴巴地等著這句話,一窩蜂地都散了去。

許憐兒心底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她迅速握了一下妹妹的手。

蘇浩嵐這時換了一副和藹可親的麵孔,竟起身去扶姐倆,柔聲安慰道:“跪在地下涼,容易膝蓋疼,快起來坐下吧。”

許惜兒一副受**若驚的樣子,忙不迭地感謝蘇浩嵐。

許憐兒心中的不安卻越來越濃,就像回到了幾年前的那個黑夜。

那時,她和妹妹一起給東家放羊,日子雖然清貧,倒也簡單快樂,直到有一天下大雨,羊跑丟了一隻,東家怒吼著找不回來羊,就把她們趕走。

許憐兒拉著妹妹的手拚命地去尋,從村口跑到了大路,又從大路跑到了羊腸小道,又從羊腸小道跑到了山巔。夜越來越黑,風越刮越冷,雨越下越大,她不甘心地再往前尋,誰知路的盡頭竟是萬丈懸崖。

她抱著妹妹,在懸崖邊挨過了**。

想到此,許憐兒稍微往前邁了一步,擋在了妹妹的前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