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長安城,一座巍峨壯觀、金碧輝煌的皇宮矗立在城中央。
皇宮中軸線的東西兩方,有著世間最為講究的建築,住著世間最為尊貴的人。
文淵閣是一座標準的三進四合院,位於皇宮的東南方向,遠遠望去,紅磚瓏瓦,雕欄玉砌。楹門上懸掛著當今聖上親筆題寫的“立身以至誠為本,讀書以明理為先”。這裏便是皇子們讀書的地方。
開源朝對皇子的教育及其嚴格,凡滿六歲的皇子必須進入文淵閣讀書,每天卯時開始,一直到申時結束,無論寒冬酷暑,日日如是。一年之中,隻有皇上的誕辰、自己的生日、元旦、端陽、中秋這五天休息時間,連除夕都不能例外。
開源三十五年,端陽前夕,時過三更,夜深人靜。
文淵閣裏依舊透出點點燭光,師傅和其他皇子們早已人去樓空,偌大的庭院隻剩下一個十二歲的劉曜,隻見他手握青卷,仍在一絲不苟的讀書。
劉曜是當今聖上的第四個皇子,生於開源二十三年,相傳他出生時紅光滿天,隱約有一條紫金蟠龍盤旋在內,照亮了整個長安城。百姓們紛紛跪拜,傳為美談。
隨侍嬤嬤熬不過,不住的催促著:“四皇子,早點歇下吧,明兒還要參加宮宴呢。”
劉曜擺擺手,“嬤嬤,你下去吧,不要打擾我,此時更深漏靜,正是讀書的好時候。”
嬤嬤搖搖頭,“四皇子癡愛讀書是好事,但也不能見天這麼熬著,聽老奴的勸,快去休息吧。”
劉曜抬起頭來,眉宇內斂,朗朗如日月之入懷,肅肅如鬆下風,高而徐引,雙眼散發出星河般璀璨的光芒。他身穿玄色錦袍,腰係玉帶,頭上戴著一枚束發用的羊脂玉發簪,氣度和風華交相輝映,好一個龍之子!
“嬤嬤切勿再擾,我心中有數,佳節飲宴,父皇必會安排兒臣們應景賦詩。你不懂這個,且退下吧。”
劉曜接著翻閱書籍,眼神炯炯,沉穩如青鬆。
……
……
端陽節又稱端午節,為每年的農曆五月初五日,每逢這天,上至皇家,下至黎民,無不沉浸在節日的喜慶中。
今年的宮宴設在了九華殿中,陳設盡顯端陽節的特點,牆壁上懸著緙絲龍舟呈祥掛屏,琺琅彩瓶中插滿了五福五瑞花,連豆青釉雙耳三足爐中嫋嫋吐出的熏香也是菖蒲所製。
當今聖上劉基高高坐在髹金雕龍木椅上,身著明黃緞地繡金龍紋吉服,皇冠上戴著一縷艾草尖,自有一股帝皇的威勢。他悠悠的喝了一口菖蒲酒,看著底下皇子們熱鬧的情景,不禁龍顏大悅。
“今兒端陽佳節,普天同慶,朕與皇兒們齊聚一堂,享受著天倫之樂,朕心甚慰!”
眾皇子們見父皇好興致,都欣喜不已,紛紛舉杯慶賀道:“恭祝父皇千秋萬代,龍體安康!恭祝開源朝萬世昌盛!”
皇後、眾妃嬪們也紛紛附和。
就在此時,劉曜耳中隱約傳來一聲細微的“嘩啦”聲,仿佛酒杯傾倒的聲音。他回頭一望,見坐在他身後的怡才人滿臉的驚慌不已。
怡才人剛剛被挑選來以充斥掖庭,首次參加宮宴,不免緊張,起身祝酒時手指一個顫抖,就把滿杯的雄黃酒都灑在了衣衫上。偏偏她又穿了一件白色宮裝,白色很快被暈染上暗黃色,兩色交雜,極是難堪。此時又容不得她退下更換,稍一走動,就會更加引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