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愈墨;月,愈涼。
一抹黑影閃電般飄過男子眼前,乘著暗夜的外衣,瞬間便消失在將軍府幽靜的花園。
一陣奇異的幽香湧入俊逸男子的口鼻,令他感到一陣撕心裂肺的痛楚,慢慢凝聚在心底深處,糾結、纏繞。俊逸男子雙手抱住頭,不斷的拉扯著墨黑的發絲,口中發出陣陣痛苦的哀嚎,不斷搖晃著頎長健美的身體。
倏的,俊逸男子一側頭便看見靜躺在地上,散發著銀白幽光的匕首,如一頭瞥見獵物的雄獅一般,男子抓起地上的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胸口,一刀一刀,深深的沒入肉體,妖嬈的紅順著幽白的匕首溢出男子強健有力的胸膛,染透了淡藍色的錦袍。
聽聞聲音的美婦,倏的抬眸,凝向一旁的男子,眼露驚駭。
“羿,你怎麼了?你這是為何呀?”美婦在心中大喊,無奈被點了啞穴,與其他大穴,發不出一絲聲音,也動不了一絲一毫。
片刻之後,俊逸男子慢慢安靜下來,染滿鮮血的手緊緊地握住匕首,血紅血紅的液體,一滴一滴,緩緩地垂落,在地麵濺起一泓刺目的血泉。
男子一點一點的抬起低垂的頭顱,眼中恢複一片清亮,黑白分明。
“月兒,你怎麼了?月兒!”當俊逸男子看見躺在血泊之中的絕色美婦時,如發瘋一般狂奔而去。
俊逸男子仿佛感覺不到身體的疼痛一般,顫抖著身體,溫柔如水的摟抱起地上如琉璃般剔透的人兒,眼中充滿了驚懼,月兒,他最愛的月兒怎麼會?怎麼會……
恐懼如潮汐般不斷湧上心中,口中喃喃低語:“月兒,你怎麼了?不要嚇我,不要離開我。”
美婦對於突如其來的變故,心中一震,然沒有給她多於思考的時間,虛弱的身子似是斷線的娃娃,飄渺、遊離。
“哈哈哈……”一陣刺耳的狂肆笑聲劃破夜空,突然,笑聲稍斂,冰冷殘酷的話語響起:“蘭羿,你親手毀了你的妻,你親手奪取了你未出世孩子的生命,這種滋味如何?撕心裂肺?痛不欲生?抑或生不如死?”
蘭羿猛然抬起頭,一張猙獰醜陋的麵龐出現在涼亭,令他瞬間明白個中緣由,想起身將罪魁禍首千刀萬剮,無奈力不從心,身體不斷湧出的鮮血令他身子虛弱的不斷顫抖。抖動著蒼白的嘴唇:“是你,這一切都是你的陰謀。”
一身黑衣,麵目猙獰醜陋不堪的男子,披散著滿頭墨發,發狂般的笑道:“不錯,是我,我不隻要毀了你,還要毀了整個鎮國大將軍府,讓你和他們一同在江湖上,朝堂內銷聲匿跡。”
絕色美婦被這陰寒的聲音拉回飄渺著的靈魂,微抬長長的眼睫,麵前的醜陋不堪的男子令她虛軟的身子一怔,漣漣清淚溢出眼眶,抖動著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櫻唇,喃喃道:“憂凡……”
道不盡的千言萬語,訴不完的幽怨寒思。
這是她和他欠他的,她亦無任何怨言。
絕色美婦最終閉上雙眸,一眼傾城媚塵世,就這樣香消玉殞。
“月兒,不……”蘭羿緊緊摟著懷中的女子,噬心之痛傳遍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都是他的錯,是他親手害死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他是禽獸。
“上窮碧落下黃泉,月兒,不論在哪,有你就有我,我不會讓你一人孤孤單單,寂寥無依的,你等著我。”說完,蘭羿輕輕的放下絕色美婦,就像放一件稀世珍寶般小心翼翼,溫柔的眸子散發出悠遠的光芒,深深一眼,蘭羿毅然起身。
一旁麵目猙獰的男子凝視著絕色美婦,眸中透露出一種深深的眷戀與癡纏,當絕色美婦閉上美眸的一刻,心痛,無以複加。
這就是他想要的結果?麵目猙獰的男子身形一晃,苦笑連連。
驀地,一股溫熱的液體從胸腔中猛噴而出,男子低眸一看,胸口插著一把銀光閃閃的匕首,蘭羿燃燒著灼熱火焰的眸子死死地怒視著他,也許,這是一種解脫,他尋求已久的解脫,男子嘴角拉起一個優美的弧度,然後砰然倒地。
蘭羿靜靜轉身,溫柔似水的凝睇著絕色美婦,踱步她身旁,輕柔的抱起她嬌軟的身子,拔下墨發之中的玉簪,向著脖子,用力一去。
“蘭羿,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不知道麼?”一到溫和的聲音響起,蘭羿抬頭一瞥來人,瞬間明白所有的一切。
賢貴妃,是她主導一切。
“來人呀,火燒鎮國將軍府,不論男女老少,一個不留,格殺勿論。”來人毫不留情的吩咐恭敬跪地的隨從。
“你……”蘭羿絕望的閉上眼。
斜睨一眼蘭羿,來人大笑著走出涼亭。
玉瀾祥佑二百二十二年,夜,鎮國大將軍府,慘遭滅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