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1章 古代愛情故事及其幻滅(1)(1 / 3)

莊姬十六歲的時候,嬰齊二十四歲。

公子黑臀執政已經六年過去了,他便是後世所說的晉景公。

趙家仍然勢力顯赫,沒有人再追究趙穿和嬰齊弑君之罪,畢竟被殺的不過是一個天怒人怨的昏君罷了。

何況後來接任的晉王還不是有賴趙家殺了先王,否則,他這一生都不可能成為晉王。

趙盾已經於兩年前死於疾病,現在趙家的家長便是二十二歲的趙朔。

他身為家長,卻依然優柔,許多事情都聽嬰齊的擺布。

嬰齊也依然跳脫如故,機變百出,隻有麵對莊姬的時候,是個例外。

自六年前的第一次見麵開始,他們便時時照麵。

四季祭神的大典上,年節時宮中按例舉辦的夜宴中,甚若隻是酒肆坊間,總於燈火闌珊之處驀然見到那人的身影。

有意無意間,皆費人思量。

莊姬越長越是美麗,隻是神情也愈是冰冷。她總如同不食人間煙火的世外之仙,冷眼旁觀著世事變幻。

公子黑臀為人尚佳,並沒有難為穆嬴和莊姬。

兩人仍然過著以往的生活,太後依然是太後,公主也依然是公主。隻是人情炎涼,自己也明白與前時不同,穆嬴沉默收斂許多,偶爾於無人處咬牙切齒,一見人來,便立刻恢複成雍容端莊的儀態。

時值夏末秋初,天氣炎熱如故,不見一絲清涼。

莊姬著一件淡紫的輕衫,下配同色的長裙。衣料是由來自於吳越兩國的上等蠶絲所製,輕得仿佛沒有一絲重量。微風輕拂間,衣袂便隨風而起,如同翩翩驚鴻。

她斜倚在欄杆上,欄杆下便是禦花園中的水池,幾尾金魚時時拍浪,濺起圈圈漣漪。

一個少年,坐在她的身邊,正在撫琴。

少年大概二十多歲的年紀,生得唇紅齒白,也是翩翩濁世之佳公子。

他姓屠,名岸賈。屠氏亦是朝中肱股之臣,雖及不上趙家那般曆史悠遠,卻是極得寵的新貴。

朝中的形式本來就是如此,若有人太得勢了,無論是大王或者是朝臣心裏都會覺得不安,必然便會有與之暗相抗衡的力量被培植出來。

如何使朝中各方麵的勢力都保持平衡是一種學問,想要江山太平,就一定要把持好這個尺度。

黑臀在這方便頗有些才能,表麵上對趙家恭順如故,暗暗地卻已經在抬高著屠氏的地位。

或者因為屠氏是朝中唯一可以與趙氏對抗的家族,莊姬便也自然而然地接近屠岸賈。

她知屠岸賈一直對她傾心,大概也頗想成為附馬。如果嫁給了屠岸賈,無形之中屠家的地位又得以提高,也便是對趙家的打壓。

可是她卻不能下定這個決心。

自六年前初見後,那個少年人那雙明亮的眼睛便時時追隨著她。

雖然兩人從未交談,但目光一瞥間,便似訴盡千言萬語。

隻是,他或者對她有意,她卻暗懷心機。

無論是前世的積怨也好,今生的新仇也罷,趙氏,我都誓要讓你毀滅。

一曲甫畢,她回頭看了屠岸賈一眼,雖然未笑,目光卻也柔和了許多,“屠公子的琴藝大進了。”

屠岸賈謙恭地微笑:“讓公主見笑了,誰不知道這京城之中,公主才是撫琴第一名家。”

“第一名家隻怕不是我,聽說趙家的公子精通六藝,樣樣皆是不世之才,你我二人隻怕皆不是趙家公子的對手。”

屠岸賈眼中精光一閃,卻仍然謙恭如故:“公主說得是,趙家公子是人中龍鳳,我是萬萬比不得的。隻不過公主是千枝玉葉,那自然又比趙家公子強得多。趙家雖然強勢,也不過是臣子,公主才是主子。”

屠岸賈眼中的神采並未逃過莊姬的眼睛,她心裏暗想,看來要對付趙氏,屠岸賈會是一個好幫手。

她道:“母親就要為我擇婿了,她詢問我想要嫁給朝中哪位公子,我一直躊躇不決。雖然我很欣賞屠公子,但又怕嫁給屠公子會引得趙氏不快。”

屠岸賈微笑道:“下臣怎敢高攀?公主若是下嫁那真是紆尊降貴。隻是趙氏向來跋扈,而且公主的哥哥六年前也死於趙氏之手,這件事,下臣一直覺得不平。朝中老臣多數懼怕趙家勢力,不敢為先王鳴冤。下臣倒是覺得,以下犯上,臣子弑君,那是十惡不赦的大罪,怎可就這樣輕易地放過。”

莊姬淡然道:“那件事我早就忘記了,屠公子也休再提起。”

她忽見水池對麵一個白衣少年正向著這裏張望,兩人目光輕輕一觸,是趙嬰齊。於是破天荒的,她居然對著嬰齊微微一笑。

嬰齊愕然,六年以來,他還是第一次見到她笑。

原來她笑起來的樣子是這樣的。

若是,可以永遠留住她臉上的笑容,那也許是世間最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