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時候,浴室中各種的酸堿度總算達到了中性。原來生活之中到處充滿了酸堿不平衡,我還是第一次知道。
我腰酸背痛地走出浴室,二鬼子仍然閉著眼睛靠在沙發上。我呆呆地在他麵前站了一會兒,他似乎睡著了,呼吸比平時沉重了一些。
晨曦自窗外悄然溜入,照在他長長的睫毛上,我驚奇的發現,他的睫毛上居然掛著一顆淚珠。
那一顆,我的心立刻變得柔軟如同某種水生動物。睡著以前他在悄悄哭泣,他為什麼會哭?該哭的人是我才對。
我整天沒有吃過一點東西,在皇宮前麵象傻瓜一樣等了他十個小時,然後又被他指使著做這做那,我都沒有哭,他有什麼資格哭?
我忿忿地想著,驚覺自己的眼睛居然有些酸痛。
我連忙轉過頭,用手背抹了抹眼睛,還好沒有眼淚,巫家的女人可沒那麼輕易就流淚的。
我拿起床上的薄被輕手輕腳地蓋在他的身上,在他的腳邊坐了下來。地毯很厚,就算坐在地上也不覺得寒冷。
可是我坐在地上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我喜歡地毯,而是我知道若我坐在他身邊,我一定會忍不住抱住他。
而且身為女傭,也沒有資格坐在主人身邊。
我自暴自棄地想著,幾乎把自己設想成動畫片裏那些被富家少爺們欺負的可憐兮兮的小女孩。
我靠在沙發上,睡意一點一滴地籠罩過來。我是真的累了,且累的並不止是身體。我朦朦朧朧地進入夢鄉,朦朦朧朧地感覺到有人輕撫著我的頭發。
我卻固執地不願睜開眼睛,至少在睡著的時候,他仍然是溫柔的。
自那日起,我便開始了女傭生活。
二鬼子幾乎不讓我有任何空閑的時間,將我一天從早到晚全都安排得滿滿的。
早上起來,先要給他放好洗臉水,把牙膏擠在牙刷上。他洗完臉後,早餐要準備妥當,而且為了折磨我,他故意不吃“禦膳房”的早餐,每天都要列出一份清單,讓我給他做出來。
事實上,我做菜的水平真是不敢恭維,我自己做的飯菜,我自己都覺得難以下咽。
他是在折磨我,也是在折磨自己。
他吃飯的時候,我就要把他要穿的衣服準備好,熨燙整齊,撒上古龍水。
等到他出門以後,我就要整理整個房間。
房間裏雖然不需要PH試紙來測試酸堿度,可是卻要一塵不染,地毯上絕不能有一顆頭發。
而且他每天都要更換床單被罩,換了以後,還一定要我手洗。
一個人就算再有潔避也用不著每天都換一次床單,何況身在J國的皇宮中,居然還要手洗訂單,這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不問可知,他這樣做的用意,無非就是想折磨我。
我忍!
無論他想出怎樣的辦法來折磨我,我都不會半途而廢。我一定要帶著他離開這裏,隻要他離開了,戰爭就被我扼殺在搖籃裏了。
我一邊洗著床單,一邊幻想著整個歐洲的民眾都在向我歡呼。在他們的眼中,我一定是雅典娜一樣的和平女神。
一陣細碎的高跟鞋聲自我的身後移了過來,我連頭都懶得回一下。能夠出現在洗衣房中的一般都是皇宮裏最低等的女傭,那些人永遠會用一種無比古怪的目光看著我,然後曖昧地問:“聽說夜裏你和SKY殿下睡在一起?”
天地良心,我是從來不曾和他睡在一起過的。
隻不過我連個居處都沒有,因為他隨時可能會傳喚我。他睡覺的時候,我隻能站在旁邊打個盹。
二鬼子在折磨人方麵還是頗有天才的,如果他改行去警察局逼問犯人,我相信幾天下來,所有的犯人都會老老實實地招認一切罪行。
那高跟鞋聲停在我的身後,來人似乎從背後打量著我。
我仍然自顧自地洗著床單,忽然想起,皇宮中的女傭都是穿著布底的鞋子。皇宮對於女傭的著裝有嚴格的要求,絕不可以在走路的時候發出任何響聲。
這個人既然穿著高跟鞋,那就不是普通的女傭。
但我仍然固執地不回頭,整個宮中我隻認識二鬼子一個人罷了。來人既然不是普通的女傭,又是個女子,隻怕是來找茬的。
果然,那人等了一會兒,不見我回頭,終於失去了耐性:“你就是那個中國女人嗎?”
她的措詞頗為傲慢,雖然聲音還算動聽,但落在我的耳中也好聽不到哪裏去。
我好整為暇地將手中的床單擰幹,又在衣服上將手抹幹淨,才慢慢地回過頭。
身後站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一頭金黃的長發略有些卷曲,藍碧色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著我。
與H國的皇親相比,她就顯得不是那麼美麗了。看來J國皇室的血統似乎不及H國皇室來得那麼優良。
“你是誰?”
她傲慢,我可以比她更傲慢。
她高高地仰起驕傲的頭顱,“我就是伊麗莎白瑪格麗特公主,SKY的未婚妻。”
所有的公主都要叫伊麗莎白這種沒有創意的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