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殘忍真相(1 / 2)

鮮紅刺目的血,從夏宜冰的手腕汨汨流出來,盡數流淌進床榻上沒有呼吸的弟弟翔哥兒口中。整整三個時辰,她都在放血喂食翔哥兒。每當手腕流出的血液凝固後,她便會毫不猶豫揮起匕首,再劃出一道血口。而今,她的手腕已經劃了十幾道血口,慘不忍睹!“冰兒,翔哥兒已經死了,你讓他好生上路吧!”耳畔,傳來沙啞哽咽的聲音。那是夏宜冰的父親夏斌在說話,自從一把大火逃出生天後,夏斌就被燒毀了容貌。夏宜冰扭頭,淚眼婆娑的看向拄著拐杖,滿臉疤痕的父親,“爹,翔哥兒沒死。你讓我救他,你知道的,我的血能解百毒!我救過那麼多人,翔哥兒也一定能救過來……”“冰兒!”夏斌嗓子更沙啞了,“翔哥兒是被有心人投了慢性劇毒,這個過程很長,他已經毒入心脈……你就是放幹了血,也回天乏術呀!”夏宜冰倔強的搖頭,“不會的!翔哥兒不會有事,我能救他。爹,你相信我,我真的能救他!”夏斌聽到夏宜冰這話,頓時淚灑衣襟,“冰兒,爹求你了,你讓翔哥兒好生上路吧!我已經沒了翔哥兒,不能再失去你了……”四十歲的夏斌,本該是風華正茂。可是卻被大火燒成了一個彎腰駝背,瘸腿毀容還啞嗓的小老頭兒。此刻,他顧不得丟臉,對著唯一的女兒放聲大哭。誠如他所言,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經不起折騰再失去一個女兒了。夏宜冰唯一的一點理智,是被父親夏斌的眼淚喚醒的。她任由父親給她包紮好腕部的傷口,眼睜睜看著眾人抬走翔哥兒的屍體。平廊大陸的人都知道,國公府四房有女夏宜冰,十四歲被劇毒黑王蛇咬傷後,不但沒死,反而幸運的擁有了一身能解百毒的鮮血,成為平廊大陸的神奇人物。可是,饒是她有一身能解百毒的鮮血又如何?一直活蹦亂跳的弟弟翔哥兒,突然重病臥床。夏宜冰得知消息從夫家趕回夏家,放血救人。可是翔哥兒卻從一開始的出氣多,進氣少到現在的斷了呼吸。翔哥兒的屍體,是次日下葬的。墳頭前,夏宜冰單手撫摸墓碑上夏宜翔三個字,而後放聲哭嚎起來,“老天爺啊!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你給了我一身能解百毒的血,為什麼獨獨不能讓我救我弟弟的命啊?”哭嚎聲,嘎然而止。夏宜冰因著失血過多,體力不支,一頭栽倒在地上。再次醒來,天色昏暗,快要天黑了。夏宜冰口渴的厲害,想開口喚人,才發現房間內沒有婢女。她隻得掙紮著自己下地到桌邊倒水喝,茶壺內滴水沒有,夏宜冰皺皺眉頭,這才開始打量房間。難怪茶壺裏沒有水,是父親將她送回了夫君王朗的家中。夏宜冰太渴了,隻得推開房門到廚房打水喝。她一路步伐踉蹌的行走在長廊內,途徑王朗的書房時,卻聽裏麵傳出陣陣笑聲。那笑聲,極其熟悉,好像是她大伯母王氏和大堂姐夏宜雪的。中間,還夾雜著她夫君王朗猥瑣的笑聲。“嗬嗬,那個夏宜冰還真當她的血是靈丹妙藥了!她怎會知道,姑母已經給那夏宜翔投慢性劇毒整整三年之久。別說她的血了,就是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嘛!”王朗一邊諷刺夏宜冰,一邊努力吹捧他的姑母王氏。夏宜冰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夫君在說什麼?翔哥兒體內的劇毒,是她大伯母王氏投的?疑惑間,就聽王氏冷聲斥道:“哼!那個小賤蹄子,自以為有幾分姿色,又擁有一身解百毒的血,就招搖的找不到北了。可是你看那又如何?她最後還不是中了我的圈套,嫁給阿朗你了?”夏宜冰倒抽涼氣,她嫁給王朗是被王氏設計的?“最可笑的是,我帶那蠢貨四處放血給達官貴族們治病養身,賺的盆滿缽滿,那蠢貨竟然還以為自己是觀音菩薩轉世,嘖嘖!”王朗語氣譏諷的接言。“咣當”一聲,夏宜冰再也無法淡定,手中的茶壺摔落在地。“誰在外麵?”書房內,王朗厲聲嗬斥。眨眼間,書房門開,王朗首當其衝跳出來,身後跟隨著王氏和夏宜雪。三人看到僵站在門外的夏宜冰,紛紛臉色驟變起來。王氏最先回過神,她滿臉堆笑道:“冰兒,你醒了啊?什麼時候出來的?你給翔哥兒放了那麼多血,怎麼不好好在床上躺著呢?”她說話間,就朝夏宜冰走過來。夏宜冰指著王氏,顫聲道:“你……你別過來!大伯母,不,你不配當我大伯母。你好狠的心,你給我翔哥兒投毒,我要去衙門告你!”她丟下這話,果真轉身朝王府門外跑去……“壞了,這小賤蹄子什麼都聽到了。表哥,你快去將她抓回來!”夏宜雪一拍大腿,驚呼出聲。聞言,王朗立刻追上前,一把摟住跌跌撞撞想逃跑的夏宜冰。他一手捂住夏宜冰想呼救的嘴,一手緊扣著她的腰,而後將失血過多本就虛弱無力的夏宜冰大步朝書房裏拖。夏宜雪見狀,從懷中掏出一條錦帕遞給王朗,示意他塞進夏宜冰的嘴巴裏。“娘,你發什麼呆?快進來,把門關上!”夏宜雪催促站在門外傻掉的王氏進屋。待得王氏急急忙忙進來,將書房門關上時,夏宜冰已經被王朗用繩子五花大綁起來了。她‘唔唔’的哼哼,奮力想要掙紮,可是徒勞無功。王氏緊張聲音發顫,“剛剛咱們說的話她都聽見了,這可該如何是好?這小賤蹄子,要告官抓我!”聞言,王朗也慌張起來。一旁,夏宜雪十分冷靜的鄙夷道:“慌什麼慌?事到如今,這小賤蹄子斷是留不得了。要我說,一不做二不休,咱們……”她伸手在脖子上比劃了一個‘殺人滅口’的動作,嚇的王氏直擺手,“不可不可!”那廂,王朗指著夏宜冰,有所忌憚的對夏宜雪提示道:“雪兒表妹,這小賤蹄子可是皇後娘娘護著的,咱們動不得啊!”夏宜雪冷笑,“你也說了,她隻是皇後娘娘護著,可是卻一點血緣關係都沒有,皇後娘娘能護得了她一時難不成還能護得她一世?”“話不能這麼說呀!”王氏在一旁心有忌憚的開了口,“雪兒,你別忘了,這小賤蹄子有一身能解百毒的血,要是死了,指不定多少人會關注呢!”夏宜雪眼底迸發戾色,“哼,說起這個,她更該死了!當初宸覬覦她的美色時,我花重金買了西域的黑王蛇咬她,結果她大難不死逃過一劫,還擁有了一身解百毒的血。以至於宸得知此事,到現在還想覬覦她。你說她該不該死?要我說,她四年前就該死了!”奮力掙紮的夏宜冰聽到夏宜雪這番話,渾身僵硬起來。她竟不知道,原來四年前她被毒蛇咬傷,是夏宜雪幹的。怔愣間,就聽夏宜雪繼續說道:“娘,你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慫了?當初你給翔哥兒投毒,燒殘了四叔的時候,可沒這麼多顧慮嘛!”“……”夏宜冰心口一窒,雙目猩紅的瞪向王氏。原來,他父親被火燒殘,竟也是王氏幹的?她的血脈至親,到底做了多少心狠手辣之事?買毒蛇咬她,給翔哥兒投毒,防火燒殘她的父親!她們怎麼能這麼狠毒?那廂,王氏擔憂的搓著手,張口問夏宜雪,“雪兒,那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呐?”夏宜雪眯緊雙眸,臉上是陰毒之色。她略微沉思,片刻後果斷一錘定音,“唯有她死!”床榻上,夏宜冰被五花大綁著,手腕被劃開一道很深的血口子,正緩緩朝外流出汨汨鮮血。“快去找個盆子來接著,到時候把血分裝到瓶裏,放到冰窖冰著留著日後救命用!能解百毒的血多金貴,哪能就這麼流光浪費掉?”夏宜雪看到夏宜冰手腕流出的血,連忙囑咐王朗取盆子來接。這之後,夏宜雪端坐在桌前,王氏給她磨墨,王朗給她鋪開宣紙。夏宜雪在紙上一陣奮筆疾書,末了,吹幹拿起,走到床邊撐開給夏宜冰看。但見宣紙上,夏宜雪仿照夏宜冰的筆跡,寫了一封絕筆信,內容大致意思說,夏宜冰身為擁有解百毒之血的人,最終卻連自己的嫡親弟弟都無法解救,活著毫無意義,隻想誓死追隨弟弟到陰曹地府相伴。“唔唔!”夏宜冰瞪著憤怒的雙眸,承受腕間傳來的火辣刺痛,無力的低呼。夏宜雪彎起唇角,“我知道,你有很多話想說。你想罵我們,想說我卑鄙模仿你的筆跡,還想說你自殺四叔不會相信對嗎?”夏宜冰死死的瞪著夏宜雪,眼中迸發猩紅的怒色。她的確想罵人,也的確想說她自殺的事情父親不會相信!她還想說,父親一定會懷疑她死因蹊蹺,然後會報官的!“哼!你放心吧,現在送你上西天,一會兒就輪到你爹了。你們父女兩個一起上黃泉,路上也好有個伴兒。你瞧,我對你多好?處處為你著想了!”夏宜雪笑的得意,眼底滿是沁毒的狠意。夏宜冰一聽夏宜雪還要對父親下手,急的臉都漲紅了。她拚命掙紮,可結果隻是加快了血流的速度,沒有改變任何。血滴在盆子裏的滴答聲,如同催命的符咒。夏宜冰的身體越來越冷,手腕處的火辣刺痛感,也逐漸消失了。唯有耳畔傳來的陣陣笑聲,縈繞耳畔不停不休。她的血脈至親,謀害了她和她家人的命,如今正在談笑風生,嘲諷她的愚蠢。夏宜冰心中又恨又怒,可是掙紮不得,叫罵不得,唯有靜靜的……靜靜的等待血流殆盡而亡。直到血流殆盡而死那一刻,夏宜冰的雙目都是圓圓的怒瞪著。她,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