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叔叔嚴肅道:“你們懂什麼,小孩子就是要多睡覺才好,睡得好才長得好。能睡是好事。我看大妞妞就很好。”
宋承玉臉色緩和,抿嘴一笑。
謝雲清受教,從宋叔叔懷裏接過大妞妞,抱到一邊,宋承玉放下碗筷,問:“叔,您這次來是?”自宋承玉給宋叔叔送賣地錢之後,到如今已快三年未有見麵,此次宋叔叔忽然到訪,宋家人均滿腹疑竇。
其實事情也並沒有想象中那般複雜,宋叔叔一共有三個孩子,長子承唐歲數跟宋承玉差不多,成親兩年,一直沒有子嗣。次子承明年前忽然病死,幼子承清一直身體不好。
宋叔叔是個很迷信的人,連忙找人看看,結果人家說他傷了陰德所以才有此報。那人那天其實喝高了,隨口胡謅而已,但宋叔叔去當了真。
回到家中他仔細想了又想,才想起自己似乎的確幹了些不怎麼好的事情。他霸占了宋夫人的嫁妝,趕走了她的孩子,還心安理得收了宋家賣地的錢。
於是乎,宋叔叔頓悟了,決定好好善待宋承玉兄弟,正好他靠關係承包了一項打石頭的工作,找到了幾個老石匠,卻還缺兩個抬石頭的小工。這倒是個好借口。
於是,他拉下老臉,親自上門來也。
“你雖說讀了不少書,然而現在這個社會,讀書沒用,還不如我這個不識字的大老粗。你來打石場幫我抬石頭,空閑的時候我教你打石頭做石匠,總比你光會種地的好。”
做石匠?宋承玉還真沒想過這個問題,他看看自己的雙手,無法想象自己拿起錘子鋼釺打石頭的模樣。
謝雲清看了看宋承玉,笑道:“石匠是個好營生,不過他這麼瘦,恐怕半年也打不下一塊石頭來。”其實她是舍不得宋承玉去吃苦。石匠,那是完全靠力氣吃飯的辛苦活兒,打一天下來雙臂麻木得筷子都拿不動,而且打石頭也很危險,要爬很高,一不當心摔下來,輕則傷筋動骨,重的,甚至摔死。
哪知宋叔叔壓根兒沒聽懂她話外的意思,接口道:“沒事兒,練練就好。而且我管飽飯,還有肉吃。現在你們家土地少了,家裏留一個勞力就行了,騰出一個勞力來幹點別的正好。再說,一般人我還不樂意教他。俗話說教會徒弟餓死師傅,若不是你我同為宋家人,你就是上門來求我,我還不一定答應。”他覺得自己開出的條件已經非常優厚了,宋承玉應該感激自己才是。
他的條件無疑是很好的,然而宋承玉並未立即答應。雖說土地少了,但若自己走了,家中實在無人幹活。
謝雲清心中想,若是再過得幾個月倒是沒事,現在大妞妞還太小,不能常常背去山上,萬一撞了什麼不幹淨的東西就麻煩了。
隻是,管飽飯和有肉吃的吸引力也非常大,蓋因這段時間宋承玉暴瘦的緣故。家中沒有餘糧,一個大男人整天喝南瓜湯,還得上山幹活,鐵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謝雲清看向宋承玉,暗示他快點答應,別惹宋叔叔生氣。
宋承玉剛想開口拒絕,宋叔叔又道:
“不過你也別著急,我知道大妞妞還小你舍不得。抬石頭不需要出滿工,你可以上午在家做活,下午再來抬石頭。”
宋承玉還在猶豫,謝雲清道:“叔叔說的是,承玉你快謝謝叔叔。家裏的事你就別擔心了,我做得下來。”
“你才剛出月子。”宋承玉蹙眉道。
“沒事兒,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我又不比人金貴,你擔心啥。”
宋小二聽嫂子這麼說,也表態:“我可以幫嫂子。”
見宋承玉一臉的猶豫,宋叔叔咬咬牙道:“如果你上滿工,我一天給你兩角錢的工錢。”心中肉痛不已,哎,占了人家的便宜就是不好,看,現在就得還回去。現世報啊這是。
兩角錢可以買一個雞蛋了,若是做個十天半月,也能稍稍攢點錢。宋承玉也有點心動了,家裏實在是太窮了,洗臉布用了兩年多,已經爛成了布條,他早就想換了,可是身無分文怎麼換?
“什麼時候上工?”宋承玉問道。
“過幾天就可以了。打石場才爆開外麵的泥沙,等清理出來就行了。”
宋承玉點頭,想著正好可以趁這幾天把山頂上的花生種了,這幾天趕一趕,等自己去打石場的時候,剩下的活兒就不多了,自己也就不用擔心了。
“行,那我過幾天去您那兒找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