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人影飛一般地穿過庭院,殘暴地一腳踹開紅木雕花大門,一雙手嘭的一聲砸在案幾上。
一滴墨跡在宣紙上暈開,墨書璽抬頭看著居高臨下怒氣衝天的少年,無奈地揉了揉額角:“我不是故意的,你先回去,我會處理好的。”
“你是!你就是故意的!我告訴你,你打死我也別想讓我再離開了!”江承熙咬牙切齒,恨不得將眼前的人生吞活剝了。
青衣男子看似勉強,唇角卻掀起一抹弧度:“那……好吧,這幾天你便繼續留在府中吧。”他可不能叫另一個男人白白占了她的便宜,把人放在眼下絕對是最保險的!
今天可能是他的倒黴日,氣的昏頭的少年偏偏捕捉到了他這麼笑,頓時反應過來這是中了圈套了。恨恨磨了磨牙,江承熙抄起身邊的茶盞朝著那人砸了過去,繼而氣呼呼走了出去。
爺我回去就叫下人把客房收拾出來,大不了讓那個死不要臉的住主臥!
“皇上駕到!”嘹亮的傳唱聲撕裂了店中的喧囂,文武百官齊齊跪了一地。
建成帝穿著明黃色盤龍炮,邁著威嚴的步伐走了進來,沉穩地一揮手:“眾卿平身。”
建成帝在禦座上坐定,打量了各國使臣一番,舉杯朝著段尚堯高聲讚道:“朕此先便聽聞楚太子風姿卓絕,將楚國打理得井井有條,乃是堯舜再世。今日一見,果真如此。”
段尚堯心裏咯噔一聲,臉色難看了幾分,閩王幸災樂禍地看向他,卻見玄衣男子轉瞬恢複如初:“全賴父皇神功聖化,堯不過沾了父皇福澤罷了。”一句話將建成帝的暗語全都頂了回去,不過他與楚皇之間早有裂痕,也不差這一句了。
“楚國恭祝黎皇洪福齊天,贈上天山雪蓮一株,東珠二十斛,浮雲錦二百匹。”楚國浮雲緞每年隻產十匹,的確是大手筆,不過最令建成帝激動的還是那株雪蓮,乃是調養身體的聖物。
“大元恭賀黎皇福澤綿然,贈上千年血參兩支,汗血寶馬百匹。”
建成帝哈哈笑了兩聲:“多謝元使了。”
接下來一些小國、臣子也紛紛呈遞上來禮物。
“父皇,兒臣……”奕王走上前去,還未說出話,一道低魅沙啞的聲音便打斷了他:“兒臣來遲,還祝父皇治下家國太平,不日後也能龍馭上賓。”
武英殿內一片寂然,各國來使都準備看一場笑話,段尚堯挑了挑眉悠閑地半倚在桌案上,大元的閩王拓跋旻眉間有幾分嫉恨。
“噠噠~”玄衣墨發的少年臉上罩著一張檀木麵具,隻露出紅的鮮豔欲滴的薄唇和白皙光潔的下頜,額上的蘭玥額環晃著幽幽藍光。
少年拍著手中折扇不疾不徐走到了殿前,殿中眾臣被這節奏帶得心忽上忽下,有幾個心理素質不好的已暗暗擦了幾把汗了。
“嘩”地一聲折扇展開,露出上麵繪著的墨繪五爪蒼龍,不少人到抽一口冷氣,戰戰兢兢地看著殿中膽大包天的少年。
杜霖軒看到建成帝笑容僵在了臉上,對著他義正言辭道:“杜晤言,你真是放肆!居功自傲,蔑視上皇,你這是要謀反,來…人…”
“閉嘴!”冷冷的喝止聲傳來,杜霖軒心下一顫再度伏跪在地:“父皇,兒臣……”
“朕讓你住嘴!”杜霖軒呐呐閉了嘴,咬著下唇,雙手用力摳著地麵,眼底陰滲滲的。
杜晤言唇角綻出一抹濃鬱的笑容,配著那仿佛染血的唇色,像是盛開的曼珠沙華。
血腥!妖冶!魔鬼!在場的眾人腦中不由自主地浮現這幾個大字。
少年瞥了一眼地上憤恨不已的人,眼中翻湧著無窮無盡的邪惡:“怎麼?父皇這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這壽宴大操大辦的,那不就是祝父皇早日龍馭上賓嗎?”
武英殿中鴉雀無聲,眾臣一個個鵪鶉似的垂下頭,甚至恨不得挖個洞把頭埋進去,天人交戰,誰敢插足啊!
“咳咳……”墨書璽抱拳重重咳了兩聲,頓時吸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眾臣皆冒著星星眼,感激涕零地看著他:不愧是戰神啊,這膽量、這氣場,救萬民於水火啊!
一物降一物,也隻有咱正氣浩然的墨侯能降住十三皇子這尊殺神。
說道殺神,眾人又是一驚,方才被嚇到了,也因著少年一襲玄衣,竟沒有注意到他衣衫上大片大片潤濕,修長手指上還殘存著血漬……
天要塌了!這是眾臣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