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就變成這副樣子……昨夜離開前不都是好好的嗎,他還說,事情處理完了就回家,但是,怎麼突然就躺到這裏來了?
明明隻是隔了這麼一點距離,但是床上的人卻無法看她一眼,顏依就這樣隔著大玻璃窗口望著裏麵靜靜躺著的人,望著他一動不動的,她也一動不動的,不知過了多久,淩靜上來她身邊,靜靜地伸手握住她的手臂。
顏依因為這一個觸碰才終於回過些神來,但是即刻就感覺到了那種突然侵入骨髓的恐懼,她緩緩轉回頭來,睜著盈盈淚眼,輕聲問:“他,這是怎麼弄的?”
聲音輕得像是怕說重了會影響到裏麵的溫祁似地。
淩靜麵露難色,畢竟她也剛到,而且老哥隻一個勁讓她等顏依來後好好安慰她,事情經過說得很籠統,所以,她也不知道該怎麼跟顏依解釋。
淩軒上來一步,站在顏依身後方,低沉著聲音把大概的事情經過給顏依說了,溫祁在賽車場中槍,往醫院去的時候卻跟溫樂兩人遭遇了車禍,車子衝出大橋護欄墜入橋下湖裏,被夜釣的人所救報了警送來醫院。
淩軒同樣是盡量將過程說得輕描淡寫的,因為他知道隻是這樣的程度,就已經夠顏依心痛難過了。
顏依在聽淩軒說的時候幾乎是屏著氣,心跳卻仍是厲害,像是想要衝出胸膛一般,淩軒沒跟她說這或許是有人蓄意謀害,所以顏依此刻也不會有心思多想,但是她隻要稍一想象當時車子撞上護欄時人會受到的那種重創,再接著是車子連人一起從橋上高空墜入冬天冰冷的湖水裏——她就恐懼得身子都發顫。
那種感覺,好像她也受到了重創,她也感受到了那種湖水刺骨的冰冷……突然眼前一陣眩暈,顏依連忙閉上眼睛,拚命緩下那種眩暈的不適感,這個時候,她不能出任何問題,不能倒下。
但仍是腳步不穩地退了一步,淩靜見狀立即將她扶住,“顏依,別激動,千萬別激動,你現在肚子裏還有寶寶呢,你不是一個人了啊,千萬要挺住。”
淩靜也很著急,說著將顏依扶到靠牆邊的長椅上坐下,淩軒臉色難看地望著她,向南轉身走了,不一會手裏拿著一杯水回來,放到顏依手裏,同樣安慰說:“先喝點熱水緩一緩,顏小姐,你可千萬要保重,總裁最在乎的就是你和肚子裏的孩子,他現在雖然受了傷失去知覺,但是等他醒來還是希望可以看到你們都好好的……”
身邊人說的話顏依都聽進去了,她也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是對自己,對肚子裏的孩子才是最好,但是,裏麵躺著的人,是她最愛的人,此刻看著他這個樣子,甚至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要她如何能不著急不擔心?
期間有護士進了溫祁的病房查看,顏依就這樣眼巴巴地站在玻璃窗前望著,看護士給他調整輸液的速度,看護士檢查跟他身體相連的那些儀器的數據……因為現在是溫祁還沒度過危險的重症加護時期,所以從昨晚推出手術室之後,醫生已經暫時禁止讓家屬入內探望,擔心現在身體已經十分虛弱完全沒有抵抗力的溫祁,身上各處大大小小傷口也多,會不小心感染了家屬無意帶入的病菌而引發致命後果。
所以她隻能在這裏眼巴巴地隔窗看著,明明沒有哭泣,但是眼睛始終多了一層迷蒙拚命想要更看清卻看不清,手一抹臉上總是濕的淚,終於體會到,原來真正的難過真正的痛,是連發泄的能力都喪失,因為打擊太大,隻是本能悄無聲息地落淚。
向南已經離開去了警局,在場的淩家兩兄妹看顏依這樣子,原本想好的安慰話也是梗在咽喉說不出,溫祁現在連危險期都沒有度過,說什麼,都是那麼不現實,而且顏依確實也是需要一個這樣的過程的,不管怎麼都好,能有所反應,隻要不劇烈,都是暫時舒緩情緒的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