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楔子 天山雪,鏡湖月(1 / 2)

怒風狂嘯,大雪紛飛!

遙望遠方,夜色如幕,天地之間一片蒼茫。

廣漠無垠的大草原上,雪深盈尺,覆蓋大地,萬物歸寂。然於斯雪夜中,卻有數十騎自西狂奔而來,騎上眾人衣甲鮮明,身負利刃強弓,顯非尋常牧民。為首一人,金盔金甲,身長八尺,麵容豪雄,威武若天神,跨下是一匹大宛良駒,千金難易,也不知奔行了多少路程,頗顯疲態。

突聞此人一聲大喝,如炸雷一般,震得落雪片片碎成粉末,他手提韁繩,身形一動,便自奔騰駿馬之上一躍而下。身後眾人,不待號令,已齊齊自馬上躍下,神情肅穆,靜立風雪中。

為首那人躍馬而下,跪伏於近尺許深的冰雪中,忽仰天長嘯,似是憤怒已極,他指天而誓道:“長生天在上,我拓跋雷鷹在此立誓:此生必將那殺害大汗的賊子碎屍萬碎,有違此誓,當教我萬箭穿心而死!”言畢,自背後箭壺之中抽出一支金漆雕翎羽箭,用力折斷,棄於地上,此正是塞外蠻人之中最為莊重決絕的折箭之誓,不死,不休。

在他後方,一名麵容英武的青年目光炯炯,黯然問道:“雷鷹將軍,不追那殺害大汗的中原人了嗎?”

素有草原第一勇士之稱的拓跋雷鷹昂然起身,目光冷澈冰雪,如同草原孤狼,懾人心魄,他寒聲道:“風雪已掩去那人行蹤,再追下去亦是徒勞無功。何況大汗歸天,來日草原必生大亂,我等身受大汗深恩,自應為大汗掃除一切敵人,更不可自亂陣腳。”

青年身軀一震道:“將軍之意是指?”

拓跋雷鷹眸中閃過一抹森然殺意:“右王桑木措一向驕狂,倚仗部族曾數次輕慢大汗,此人若得知大汗死訊,必會生亂。而今珈藍公主尚在接天聖宮中,小王子年幼,左王年老德衰,更無人可壓製其野心。我欲乘此時大汗歸天之事尚未在草原上傳播開來之前,先殺了他,以絕後患,你等可願隨我同去?”

眾人齊聲道:“敢不從將軍之命?唯一死以報大汗之恩矣!”

拓跋雷鷹狂態畢露,蒼涼中透出一絲悲愴,大笑道:“好,好,好,爾等皆為草原雄鷹,我們天狼衛既為大汗親軍,如今大汗身故,正應一死以報大汗深恩厚德。事不宜遲,咱們這就去吧!”話音猶末落,已飛身上馬,調轉馬頭,向著西南方向奔行而去。

眾騎來去匆匆,空留一地亂雪殘痕!

夜幕深深,雪落無聲。淒厲的北風裏偶爾傳來一陣陣蒼狼嘯聲,令人心悸膽寒。距此十數裏外一處冰崖之上,一樹梅花淩寒競放,暗香浮動。梅樹之畔,一名白衣少年傲然而立,左手持劍,右手執一酒壺,意態悠然,說不盡的從容灑脫。在他腳下有一具麵目猙獰的頭顱,宛然如生,赫然正是威震四方的草原之主伽羅可汗。白衣少年昂首灌了一大口酒,身形一動,消逝在漫天風雪中。

天上有月,湖畔有佳人。

她一襲素衣,身形似溶於水天月色之間。

水磨青石道上,緩緩行來三名番僧,一老年,一中年,一青年。老年服黃,中年及青年服紅。

素衣女子輕啟檀口,悠然道:“三位尊者果是信人,今日一戰,無論勝負,希望能化解中原武林和藏密一脈之間的仇怨。”

老年喇嘛雙掌合什,口宣佛號,聲如洪鍾,悠遠清揚,繼而淡淡道:“智慧法王圓寂於中土,致有中土與藏地數十年之交惡。法王慈悲,想亦不願見此情形。雲小姐今為中原武林之領袖群倫者,我等三人若敗於小姐手下,自當號令藏密一脈自此不入中土。”

聽其言下之意,那素衣女子赫然便是武林之中與天山“劍神”風吟雪齊名當世,合稱“天山孤峰雪,江南鏡湖月”的雲孤月。

雲孤月乃江南武林大豪鏡湖山莊主人雲鑒之女,昔日鏡湖武林盛會,天山風吟雪橫空出世,敗盡當世高人,其時無藉藉名的雲孤月登台與之一戰,雙劍爭鋒,劍氣光掩日月,天下英雄盡皆歎服,成就不世之名。此後二人又曾數次論劍,皆不分勝負,因一居天山,一居鏡湖,時人便謂之“天山雪”與“鏡湖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