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永寧聽婦人說是個小姑娘時,心裏還想著,這姑娘,不是初到京都的哪個不懂行情的土包子,就是哪家錢多得沒處使的敗家子。
隻是等見到傾城,傾城把來意一說,他這輩子也不會再“土包子”“敗家子”這兩詞了。
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傾城後,他抬手搓了搓僵硬的臉,半響,猶自疑惑的問道:“你是說,你不但願出五千兩買我這繡鋪,還願意再捎帶我做一門一本萬利的生意?”
傾城捧了麵前的茶盞,笑盈盈的點頭。
鄭永寧上下打量傾城。
傾城正想做出一番鄭重其事的樣子,不想,鄭永寧卻突的便輕嗤一聲,起身便往外走,邊走,邊大聲喊道:“來人,給我把這牙都沒換齊的丫頭片子轟出去。”
傾城臉色一變,手裏茶盞“啪”一聲扔在桌上,幾步搶到鄭永寧跟前,伸了雙手攔住他,“鄭永寧,你什麼意思?”
被個連肩膀都沒齊的小姑娘連名帶姓的喊,鄭永寧頓時沒了好臉色,他惡狠狠的瞪了傾城,罵道:“小丫頭片子,爺念在你年紀小的份上,不跟你計較,再糾纏個不休,仔細爺讓人綁了你送順天府治你個坑蒙拐騙的罪名!”
傾城算是明白了,鄭永寧這是以為她吃飽了沒事來涮他玩呢!
明白過來,也不辯解,幹脆利索的自袖籠裏掏出一疊銀票“啪”一聲拍在桌子上,目光清泠泠的盯了鄭永寧,皮笑肉不笑的問道:“國公爺可見過自家賠銀子坑蒙拐騙的?”
人可以做假,可印著日升昌號的銀票做不了假!
傾城發誓,她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鄭永寧這一刻如同狗見了屎的那副樣子。
將桌上的銀票往鄭永寧跟前一推,傾城輕哼一聲,“國公爺可還要把我轟出去?”
“坐,坐,坐!”
鄭永寧這會子看傾城,那就是財神爺啊,天曉得他窮得就快去小倌倌樓接客了!轟人?得了吧!他這會子恨不得把傾城當菩薩供著。
“這裏是五千兩銀票,我即說要買你這繡鋪,自然便是真的。”傾城撣了撣一塵不染的衣裳,目光輕抬,三分笑七分誚的看著鄭永寧,“原想著跟國公爺有眼緣,想把緣份結得深一點,隻可惜……”
“哎,可惜什麼啊!不可惜,不可惜,爺不是還擱這坐著嗎?”鄭永寧嘿嘿一笑,重新走回椅子裏坐下,順手便將桌上的銀票摟了過來,一張一張的數起來,一邊斜挑了眉眼對傾城說道:“姑娘,你說的那一本萬利的買賣到底是什麼買賣啊?”
傾城笑著往前傾了傾身,黑得如同一團墨的眸子定定的看著鄭永寧,櫻唇微啟。
……
“真是荒唐之極!”容色清秀,素來都是溫溫婉婉如空穀幽蘭一般的鄭賢太妃,一對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起,麵色不虞的看著身前如鬆如竹氣質高華的兒子,悶聲道:“你是她嫡親的皇舅,她不要臉,這天下的人都跟她一樣不要臉嗎?”
賀蘭彥華溫潤的臉上綻起抹笑,目光輕抬,不動聲色的撩了眼鄭賢太妃身後立著的宮女碧宵。
“你別看碧宵,不關她的事,是昨兒個靈壽進宮了,她身邊的燕歌與臨照殿的玉霞說嘴時,我正巧打那經過,聽了幾句。”鄭賢太妃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