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台邊,夏正林抱著寶寶,然後把她高高舉過頭頂,寶寶那粉嫩的臉上咯咯地笑個不停。夏正林停下,寶寶不肯罷手,還要讓夏正林把她舉起來。
那邊牛月娥在北麵的廚房裏忙著呢。她在做一些愛熙喜歡的菜,清蒸的河扁魚已經上竹籠屜,卟卟地冒著熱氣,鐵鍋裏炒著一些醬汁,等會要澆在魚上麵的,這道是她拿手的菜。鋼精鍋裏白米飯的香氣四溢著。阿蘭在水槽裏洗些芋艿,她嗤牙咧嘴的嚷嚷著水太冷,趕緊從火爐上取水壺倒上熱水。雖然手冷,阿蘭的心裏開心著呢,雖說自己的身世不好,從小被買到了鄭家,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自己的姓是什麼?連自己的年齡也是個大概數,但終於熬出了頭,自己要嫁給人了,未婚夫婿說,等過了門就隨他的姓,阿蘭想想好像有了一種歸屬感。
愛熙來到夏正林身旁,看著這對父女玩得這樣起勁,她的心裏亦是無比的喜悅。總算是團圓了,她這樣想著說道:“正林,給寶寶取個大名。”
“夏蘊,怎麼樣?”夏正林脫口而出。
“想得這樣快?”
“早就想好的,蘊有積聚、蘊含的意思,讓寶寶做個有內涵的人。”
“嗯,挺好,就叫夏蘊了。”
“寶寶叫爸爸。”夏正林看著寶寶。
寶寶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給嚇壞了,心裏想,這個人這麼讓我叫他爸爸,我的爸爸長得可不是這個樣子的,她的臉馬上從晴朗轉到陰天,小嘴掘了起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夏正林。
愛熙抱過寶寶,嗔怪地看了一眼夏正林,“看你,把寶寶嚇壞了。”
愛熙親了一下寶寶粉嫩的小臉蛋,輕聲安慰著寶寶,然後說:“寶寶,叫聲爸爸呀!”
寶寶在愛熙的安慰下勉勉強強地叫了聲,那小嘴還是一直掘著的。
三天後,阿蘭要出嫁了。牛月娥讓愛熙在家裏貼了些大紅的囍字,裝裱得喜慶點。勝弟家裏顧了一輛紅呢轎子來接阿蘭,還抬了一些糕點和酒水來。
愛熙把繡著鳳凰的紅帕子蓋在阿蘭頭上,攙著她上了花轎,夏正林放了一串炮仗之後,阿蘭被抬走了。
三個人站在家門口,默默地看著遠去的轎子。紅色的呢轎子如鑲嵌蕭殺的寒冬裏的一點朱砂,逐漸消失在巷子口。
“阿蘭終於有個歸宿了。”牛月娥輕輕地吐了一口氣,“這閨女也不容易,剛到鄭家的時候人隻比桌子高出一個頭,瘦不拉機的。”
夏正林一手抱著寶寶,一手扶著牛月娥,“媽,進去吧,外麵太冷了。”
牛月娥心潮起伏,她望著屋貼的囍字,看了一眼兒子,望了一眼愛熙,然後拉過愛熙的手,說道:“愛熙,我想把你和正林的事趕緊辦了,你看這滿屋的囍字,那不是真好嘛。雖然說史家大爺剛過世,我說這樣的話有點不合適,但是寶寶都長得這麼大了,沒有什麼合不合的事了,明天我去算命先生那裏去選個吉日,你們倆拜堂親給成了吧。”
“那聽您的。”愛熙的臉上飛起兩片紅暈。
“隻是委曲你了,沒有大花轎、沒有唱音班來吹喜樂、也沒有親戚來道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