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千古文人俠客夢,平生唯願仗劍行(1 / 2)

這個孔雀一樣驕傲的小女孩今年十歲,是世子嫡女十六娘。她流目一掃,在紀安然身上微微一頓,意味不明地撇了撇嘴,徑直坐下。在她身後,十三娘、十四娘、十五娘、十七娘、十八娘魚貫而入。

世家豪門,最是講究上下規矩、長幼秩序,原本十六娘不可如此越過幾位姐姐,但十三娘是自己來得晚了一步,十四娘溫和軟讓,事事不願爭先,看見十六娘一陣風似的過來,故意停下腳步與紀安然的侍婢說話,落後些許。十五娘是世子庶女,不敢與嫡妹相爭。

紀安然將幾人情形看在眼裏,紀家女學裏不用行長幼之禮,但該有的禮貌還是要有。她微笑著同姐妹們打了招呼。包括十六娘在內的所有人亦都有所回應。

十六娘掀了掀眼皮,微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十三、十四、十五微笑以對。十七笑得略有幾分討好:“十九妹。”十八笑道:“妹妹總是來得這麼早。”這兩隻是她自己家的,分別出自王姬、惠姬的肚皮。

程菁果然抽紀安然起來背書,芯兒膽戰心驚。紀安然雖不甚熟稔,磕磕絆絆,倒也背了下來。程菁又提了兩個問題,於一個不滿七歲的稚童來說,問題略深了些,不過對於紀安然來說還是很簡單的。程菁點了點頭,沒再為難。

十三娘年紀最大,今年是最後一年學習詩書,待次年滿了十四就要準備及笄一應事宜以及訂親婚嫁,上課時很有點心不在焉,程菁也懶得管她。十三娘無意一瞥,見紀安然正兩眼放空地發呆,不由會心一笑,暗爽道:“枯燥吧?無聊吧?哈哈,你還要上七年的學,姐姐就快解脫啦!”

紀安然腦海裏都是程菁銀針射蚊的一幕。她想起府中供養的武師有兩種,一種教子弟們弓馬騎射,配合兵法授課;另一種卻是教近身搏戰、小巧擒拿之法。她曾經見過一名劍師舞劍,當時腦海裏隻有兩句詩:“霆電滿室光,蛟龍繞身走。”雖然隻是遠遠佇立,驚鴻一瞥,但那種氣勢威壓絕不是她的幻覺,也令她清楚地明白到——這不是府中舞妓的“劍舞”,而是俠客的“舞劍”。

千古文人俠客夢。紀安然雖是女子,心底深處也有俠客情節。可惜侯府是不會允許女孩舞刀弄槍的,騎騎馬射射箭倒還可以。應當說,作為這個世界的一項上流社會娛樂項目,貴女們會開設騎射課。這一點也充分說明大齊朝對婦女的束縛並不算特別死。

不過對於紀安然來說,顯然程菁剛才那一手銀針射蚊更有吸引力。莫非,這個不苟言笑的女夫子、譽滿京都的大才女,竟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如果她真的身懷絕技,為什麼隱瞞武功,受聘於侯府又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目的?紀安然垂下眼睫,墨黑的眸子既靜且深。

“十九娘,咱們跟著程先生做什麼?”

紀安然壓低聲音道:“別出聲,否則你就自己先回去吧。”芯兒一臉委屈地閉嘴繼續跟著紀安然。紀安然又道:“這可是你自己要跟著我的啊,小心點!要是害我被發現,我可饒不了你!”

她們跟著程菁走了大半截路,什麼也沒有發現。芯兒捶了捶腿,哀怨地看了紀安然一眼又一眼。又是一個岔道,紀安然停了下來,遠遠望著程菁的背影道:“好了,沒什麼好看的,我們回去吧。”

芯兒偷偷翻了個白眼,忙不迭應了。

“今日下學好生遲。”隨著這道柔婉的女聲響起,一個碧衣少女淺笑吟吟地迎上前來。紀安然笑了笑,正要答話,屋裏有人道:“莫不是有人交不出功課,給先生留堂了吧?”這聲音清脆悅耳,動聽得像是山穀裏的黃鶯,末了那人發出一串俏皮的笑聲,從門口探出半個身子。

碧衣少女皺了皺眉,回頭瞪了一眼:“蓮兒,胡說八道什麼!”少女毫不在意地晃晃腦袋,笑嘻嘻道:“你瞎緊張,十九娘才不會在意呢!十九娘,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