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形勢陡然逆轉,原本李榮康是張雨辰的劣勢,但張雨辰將之作為肉盾,卻反而讓程菁束手束腳,施展不開。
“我這套‘梨花同夢劍法’如何?”她見程菁漸落下風,眉梢眼角笑意又起,極是得意。
程菁心中佩服,暗道:“她這劍法雖太過狠毒決絕,卻著實精妙絕倫,實是一等一的功法。唉,她從小天資過人,又肯勤學苦練,原本前途不可限量……就算被逐出師門,仍是修出了這麼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足以開宗立派。她要秘笈是意料中事,卻不知為何執著於天山派掌門之位?莫非是對師尊當年逐她下山耿耿於懷,定要洗刷前恥?”閉口不語,全神貫注對敵。
二人又鬥了兩百回合,程菁心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拖得越久,那孩子越危險。也罷,也罷,多年恩怨,今日就做個了斷吧!”忽然清嘯一聲,欺身向前,一掌打在李榮康身上。
紀安然尖叫一聲,引得那條仰起身子觀戰的小金蛇扭頭瞥了一眼,衝紀安然吐了吐紅信。雖然程菁處處留情,但李榮康身處兩大絕頂高手比鬥中心,雙方內力激蕩,劍氣縱橫,他哪裏受得住,早就眼一閉暈了過去。
程菁這一掌實實在在地打在他身上,李榮康耷拉著腦袋沒什麼反應,倒是身後的張雨辰花容失色,瞪著程菁的眼裏滿是震驚、不信、憤怒,轉眼間所有的情緒沉澱下來,容色鎮定決絕。
兩人都不說話,也不動,雙眼死瞪著對方,就像在玩“誰先眨眼誰是小狗”,又像在玩“我們都是木頭人,不能說話不能動”。
十分詭異。
紀安然看得莫名其妙又心裏發毛,卻不敢妄動。
屋裏靜得落針可聞。
“嘶嘶——”極細微的聲音,在這個時候卻好像被放大了十倍。三個人,六雙眼,瞬間集中在一點上。小金蛇吐著信子,緩緩地向程菁三人爬了過去。
紀安然滿臉懵懂,程張二人卻是勃然色變。張雨辰瞪著那條慢慢爬過來的小金蛇,眼中流露出懼意。程菁的神色卻有些複雜,既高興,又似有不舍,不過麵具一遮,誰也瞧不見。
金蛇看了程菁一眼,爬過她身邊,從張雨辰的腳往上攀,盤在她的肩上。
張雨辰正和程菁比拚內力到了關鍵時刻,半點不能分心,眼睜睜看著它爬到了自己脖子旁。
武功練到極高處,可以“隔山打牛”。程菁身為一代宗師,操控內力的手段已至爐火純青,隔著李榮康的身體,將自己磅礴如海的內力推送過去,卻沒有傷李榮康分毫。
張雨辰原是用李榮康做肉盾,全沒想到倒給了程菁一個偷襲的工具。當她察覺到一股浩瀚如海的磅礴內力洶湧而來時,抽手躲避、泄力遊走都來不及了,隻能催動自身內力自保。
兩股強悍的內力廝殺交戰,各不相讓,很快便膠著到了一起。自古以來,習武者都不會輕易純以內力相拚,因為這是極為凶險的情況,稍有不慎,即使贏了對手,自己也會落下嚴重的內傷甚至殘疾。程菁一心隻想速戰速決,加上存了除掉張雨辰的心思,卻是管不了這麼多了。
張雨辰感受到脖子上冰涼滑膩的觸感,心道:“難道我今日要死在這麼一條小小毒蛇口下?”心中激憤不甘,一陣接一陣急催內力,程菁本在為小金蛇擔憂難過,忽覺對方的勁力激增、排山倒海般湧來,霎時險些失守,連忙收攏心神。
就在張雨辰瘋狂催動內力、反守為攻時,小金蛇也像是找好了下口的地方,對著那一塊白膩的肌膚張開了血口,露出寒光閃閃的尖利毒牙。
忽然一柄鏽跡斑斑的鐵劍從斜刺裏挑來,金蛇往後一彈避過,下滑些許,纏在張雨辰上臂,警惕地盯著她身後。
啞老頭持劍立在門口,麵無表情地與金蛇對峙。
情勢一時膠著。程菁和張雨辰雖是不言不動,卻比先前動刀動槍戰況更為激烈,隨著時間流逝,二人頭頂熱氣嫋嫋,白煙蒸騰,外界一切景況、聲音都仿佛遠去,茫茫天地間隻餘下自己和對手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