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男人前後從林子裏走了出來。看打扮是京城的平民,有人手裏拿著鐵鍬,有人手裏拿著鋤頭,最後麵那一個提著斧頭。雙方打了照麵,男人們相視笑起來,走在最前麵的那個一邊朝三個孩子走去,一邊笑道:“孩子們,這隻小舟是我家的。”
桂花歪頭瞅了他一眼,見紀安然沒表示,繼續用力拉船。領頭的藍衣男人將目光投向年齡較小的兩個孩子,和兩雙或嘲諷或冰冷的目光相對,臉色驀地一沉。李榮康上前一步將紀安然擋在身後:“你憑何說這土裏挖出來的東西是你的?”
後方一個褐衣男子頻頻向後張望,緊張道:“好像有人注意我們了……”
“小家夥,我再說一次,這隻舟是我們的。”藍衣男子沉著聲音道。
“你們進林子是砍樹來的吧,自己做筏子不好嗎?”紀安然向旁邁了一步,從李榮康背後露出身形。為什麼這三個年富力強的青壯年卻要想著不勞而獲,從三個小孩身上掠奪資源呢?
藍衣男子露出嗤笑的神情,懶得回答。這三個小孩自然不知道,裏頭的人為了爭一根好一點的樹枝都快打起來了。隔著林子,已經能聽見那一頭的喊殺聲了!
他給同伴使了個眼色,抬手去推身前的李榮康。黃衣男子很有默契地撲向獨木舟。
就在他的手碰到繩子的瞬間,耳邊一聲痛叫,藍衣男子右手捧著血淋淋的左手,暴怒地看著李榮康。剛才他隨手去推,眼角餘光卻瞅見寒光一閃,還沒反應過來,手上就是一痛。
李榮康長刀染血,麵容卻很平靜。“小兔崽子,你爺爺我宰了你!”藍衣人怒吼一聲,舞者鐵鍬撲來。
“成哥,別動手……”褐衣青年害怕地叫了一聲,似乎有些不忍看李榮康的死狀,轉過了頭去。
時間在這一刻仿佛停滯了。他聽見一道清冷的女童聲音輕喝道:“倒!”接著是去奪船的同伴顫抖的聲音:“成哥!成……你們……你們對他做了什麼?成哥……妖術,這是妖術……”
褐衣青年回過頭,看見成哥仰躺在地上,黃衣男子正連滾帶爬地往林子裏跑去。
“成……”他叫了半聲,伸手一摸,藍衣男子已經沒有呼吸了。
褐衣青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驚恐地抬頭看著麵前的女童。成哥右手受傷,可以說是一時大意,但是……怎麼會一轉眼的功夫就死了呢?這裏除了他和另一個同伴,就隻有這三個小孩。誰殺了他?怎麼做到的?成哥的傷在哪裏?褐衣青年腦子裏一團亂麻。
那個稚嫩卻清冷的女童聲音又道:“不想死就滾。”明明是一句嗬斥人的話,她卻說得很平靜,和她的聲音結合在一起,有一種讓人過耳不忘的魔力。
褐衣青年看了他們一眼,擦了擦濕潤的眼角,也無心留在這裏,背起藍衣人的屍體跌跌撞撞走了。
就在他搬動屍體的時候,陽光照在藍衣人的身上,一點銀光微微閃爍。
紀安然用銀針破了藍衣人的心脈,針入太深,一時沒有被人察覺罷了。
隻是三個成事不足的家夥,並不能對他們的安全造成威脅,但這番動靜到底不小,林子裏好些窺探的目光投來。
“快點!我們要立刻渡江!”紀安然正準備搭手,桂花雙臂肌肉猛然繃起,一下子將獨木舟拉出淺坑,徑直滑進水裏。
“有船!”林子裏不知是誰驚呼了一聲,聲音又戛然而止。紀安然聽見許多不同方向的腳步聲向這邊而來。
“快,快上船!”紀安然捏緊包袱,裏麵有路上在廢棄的民居裏搜到的一點幹糧。此時這往日瞧都不會瞧上一眼的食物卻能夠給她一點安全感。她雖然熟識水性,卻不懂劃船,但想必操縱這麼一隻小木船,應該不會太難吧?
桂花聽話地推著船趟進水裏,又不情不願地幫助李榮康上船。
林子裏出來一些人,看見原是這麼小一條獨木舟,均是一臉失望。這小舟最多也就能載三個正常體型的成年人。
但當看清麵前擁有船隻的不過是三個稚齡小童的時候,有的人的心便活絡了。一些人看過一眼便縮了回去,卻有七八個人向水裏的船走來。
紀安然冷冷警告道:“站住!誰要是越過這塊石頭一步,別怪我送你下去見閻王!”
眾人哈哈大笑,誰也不將這個小女孩的威脅放在眼裏。隻有極少數的人注意到地上的血跡,但也沒怎麼往麵前這個容貌精致可愛的小姑娘身上聯係,更多的是警惕地注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