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鴻熙眉角抽動,臉現怒色,瞪了紀安然片刻,忽低低歎了一聲:“我不舍得你死,可你執迷不悟……”
他的歎息在這靜夜裏就像一片撩動人心的羽毛,輕輕地飄到紀安然的心裏。葉鴻熙說到一半,忽然住口,揮掌劈了過來。
紀安然舉劍相抗,兩人過了十幾招,葉鴻熙一掌劈在紀安然手腕上,迫她丟了劍。他似乎再未留手,一輪快攻,如山嶽橫來,內勁強橫澎湃,打得紀安然幾無招架之力。
未幾,葉鴻熙一指點在紀安然要穴上,紀安然登時身軀一麻,動彈不得。葉鴻熙從後麵抱擁住她,湊在她耳邊說:“這樣都不肯出聲呼喊,看來你娘就在附近,對不對?”
紀安然心道:“他猜到了!”纖長的眼睫顫了顫,方要說話,葉鴻熙忽然伸指點了她啞穴。
“我不喜歡聽你騙我。”
紀安然氣結,一雙眼顫顫望向葉鴻熙,靈秀美目中卻帶著楚楚哀懇之意。
葉鴻熙對上她的目光,眼神微微柔軟,手背輕輕摩挲她的臉頰,一邊描繪她的輪廓,一邊低喃自語:“你這眼睛,你這嘴巴,都那麼會騙人……”
說罷,那手慢慢下移,放在她纖細的脖子上,微微收緊。
紀安然無奈閉目就死,卻感到脖子上的手一下子鬆開,呼吸順暢的同時,被人扛了起來。
葉鴻熙扛著紀安然從窗戶躍出,飛簷走壁,如履平地。饒是負著一人,仍是輕靈地躲過了好幾撥巡邏的守軍。
他是要活捉……
紀安然心裏鬆了口氣。不管如何,暫時保得一條性命,總是一件高興的事。她覺得突厥人把在崔梨兒身上用過的那一套重新用在她身上的可能不大。一則是兩軍交戰,根本不可能為一個布衣俘虜開城投降。就算這個俘虜身上有皇室血脈,但卻是旁係紀姓,且不過是區區一個女子,斷沒有這樣的價值。二則,時機已過,同一條計策再用,效果也是不同。
不過,這並不代表她接下來會有什麼好日子過。事到如今,隻好走一步,算一步。紀安然在心裏默念了一遍玄天碧水中“雜技奇功篇”的兩段心法,以作不時之需。
便在葉鴻熙從房間裏出去之後,小金鑽了出來。
一個巡邏的士兵打著嗬欠,腳步拖拖踏踏吊在隊伍的末尾,忽然感到脖子上一涼,定睛一看,一條金色小蛇正在他鼻尖之外與他對視,當即嚇得鬼哭狼嚎:“蛇啊——”
走在他前方的士兵回頭一看,蛇沒見到,卻瞧見對麵屋頂一道水紅色影子掠過,當即一個激靈,拔刀喝道:“什麼人?!”
孫二狗因為前些日子受了點輕傷,和數個戰友一同從城頭上撤換了下來,今夜正輪上當值,聞言速度極快地拔箭射了過去。
那人閃開襲箭,眾人這才看清是一個穿黑袍的人挾持了一個紅衣小姑娘。那黑袍人一頭深褐色微卷長發,瞧來不似漢人。
小隊長立刻發出尖嘯,嘶聲叫道:“有刺客!抓刺客——”
霎時萬盞燈火亮起,許多士兵和護衛從四麵八方跑來,圍堵那黑衣人。孫二狗錯愕萬分,愣愣道:“紀姑娘?”猛然一個激靈,大叫道:“不要放箭,不要誤傷了紀姑娘!”
那個被金蛇嚇到的士兵半晌回過神來,連忙跟上前方追堵黑衣人的隊伍,心裏卻還在嘀咕:“蛇呢?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難道是被老子嚇跑了?嘿,我韓冬一身正氣,果然是百邪不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