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湘交界。
一條龐大的河流傳過大地。長江,長長的江水,流過不知道多少戶人家的門前,流過多少的漁村。
老漁夫帶著自己的女兒到了江邊的灘塗,因為這兩天陸續有木板衝上岸,有的可以用,有的曬幹也能做柴火。
當到了江邊時,卻第一次見到了人的屍體。
女娃嚇得多到了他父親的身後,看著那些屍體,問道:“阿爹,是打仗嗎?”
女娃的父親笑了笑道:“是啊,打仗不好。”說著眉頭卻皺了皺。
正當兩父女走近之時,三具屍體中的一具突然動了動,那屍體卻不是穿的兵卒的衣服,而是穿的一襲白衣。
至少,在淤泥下,還認得出這是白色的衣服。
“屍體”低著腦袋,看著身上的衣服,又看了看兩邊的屍體,咳嗽了一聲之後抬起了頭。
女娃不過十六七歲,卻也是到了情竇初開之時,看著那活過來的屍體抬頭看自己,不免有些嬌羞,隨即卻小心翼翼的問道:“你是秀才嗎?”
那道身影實在落魄,卻也很清秀,很平靜。
隻是,當他抖了抖身上的泥土,才發現,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經爛成了到處是洞的篩子,這一抖,胸膛便露了出來,似乎有些痕跡,像是瘀傷。
那男子似乎還沒回過神來,許久才搖頭道:“我不是秀才。”
當然不是秀才,因為他是方天定。
那漁夫說道:“這裏裏城裏還遠呢,你是因為遇到打仗,你們船翻了,才落水的吧?先去我們家住一夜吧,然後在走。”
方天定看了看漁夫,然後低頭看了看,才搖頭道:“我走不了了,我的腿斷了。”
漁夫愕然,隨即彎腰拉開了方天定的左腿褲腿,發現拉錯了,才又拉開了方天定的右腿褲腿。
果然,這人的腿竟然斷了,那,剛剛他是怎麼爬起來的?看著那不著地卷縮在空中,微微有些顫抖。
但是漁夫知道,這絕對不是因為疼痛,而是因為血管跳動他必然要顫抖,但是為何眼前的人不怕疼?
那女孩驚訝的用手捂著嘴:“你不怕疼麼?”
方天定笑了笑,但是腿斷了,加之泡了許久水的生理反應,讓方天定的笑,慘白無力。
漁夫撿起一塊木板比了比高地,拿給方天定,道:“我扶著你走,你用這個木板當拐杖用吧。”
方天定回以一笑:“謝謝了大叔。”
漁家的口音有很重的荊湘味道,倒是和川話有七成相似,方天定也聽得懂(語係封閉,到了清朝,才由於北方語係侵入形成了後世的川荊湘黔滇幾種方言)。
方天定看了看周圍,對女孩說道:“幫我把那兩塊木板撿過來好嗎?”
方天定很幸運,被衝上岸之後是斜臥的,右腿剛好在下麵,所以斷腿沒有一直處於錯位的狀態,反而是一直處於常態。
所以他的腿才沒有腫的很厲害,也沒有廢掉。如今,斷然不能受二次傷害。
女孩去賤木板時,方天定蹲了下去,不顧傷勢,翻開了一具屍體的腰群,因為,哪兒有東西頂著,因該是一把匕首。
果然,那把匕首被翻了出來,正在找有沒有可以用的木板的漁夫一驚,說道:“你站不住了麼?”
方天定卻是再次起身,手中拿著匕首道:“我在找匕首,沒有這匕首我的腿得廢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