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晚之後白瑾南再也沒有出現過,向陽天天在宿舍哼唱,“來也匆匆去也匆匆恨不能相逢,愛也匆匆恨也匆匆一切都隨風……”,顧惜對唱,“紅塵多可笑,癡情最無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卻已無所憂,隻想換得半日逍遙……”
如此,日子嘩啦啦地向後翻去,轉眼到了林清的生日。
宿舍三人就在天香居定下了包廂準備好好慶祝一下,李錦城此時還在上海出差,林清一想到那個花花都市,心情就有些低落,一頓飯吃得大家都是意興闌珊。
酒一杯杯喝下去,向陽露出了幾分疲態與嬌憨,她斜靠在椅背上,小臉紅撲撲的,一隻小手挑著顧惜的下巴,一臉猥瑣,“惜惜小妞,給大爺我笑一個。”
顧惜笑得溫柔繾綣,“爺,小女子賣藝不賣身的。”
林清手捂著眼睛,嘴裏直嗷嗷,“不要啦,倫家不要看百合,倫家是腐女,要看強攻弱受,要實現天下大同!”
“革命尚未成功,同誌仍需努力。”尚陽鄭重其事。
林清敬了一個標標準準的軍禮,“絕不辜負首長期望!”
顧惜嗤笑出聲,“那你家李大神是強攻還是渣攻?”
林清喝點有點多了,歪了頭思索了半天,肯定道:“是禽獸!”
“李大神果然如狼似虎啊。”向陽賤賤地感歎一句。
林清突然漲紅了臉,睜圓了眼睛瞪向那兩個挖坑給她跳的女人,“不許再說李錦城了!”
顧惜手掩著嘴,笑得花枝亂顫,“矮油,我家小林林害羞了。”
“你、你再說,我就提白瑾南了!”
一聽這,顧惜沒好氣地哼了一聲。
向陽閑得無聊,唯恐天下不亂,拿起一個啤酒瓶作話筒對準顧惜。
“請問顧惜同學,被白大神表白有什麼感覺?”
“……沒感覺。”
“那請問,覺得白大神怎麼樣?”
“有病。”
向陽很驚訝。
“什麼病?”
“神經病!”
“……”
於是,向陽總結,白大神VS顧惜=腹黑VS傲嬌。
三個人胡鬧了一番,氣氛倒是活躍了點。
可惜林清不知死活問道:“惜惜,你會不會忘不了楊淼?”
這些話像是一記重磅炸彈在顧惜腦海裏炸開,思緒碎成一片,她不知道該說什麼,心一點點沉下去,她閉上眼,按住快要被這些日子以來的思念折磨的快要衰竭而死的心,苦笑一下,“我的感情不是水龍頭,人工控製不了。”
人啊不能決定自己不愛誰,就像不能決定自己愛上誰一樣,某事某刻,所謂的命定者就出現了。
她愛上楊淼時才18歲,青澀的年紀,明亮的教室,認真的畫者,絢麗的顏色,憤怒的言語,痛苦的離別,這些或幸福或悲傷的關於愛情的全部情感與記憶,隨著四年來的成長,順著肌理融入血液骨髓,越發深刻。她甚至已經忘了,沒有遇到楊淼之前自己的生活。
忘掉楊淼,無異於抽髓換血。
三個人回到宿舍時剛好趕上門禁。
顧惜和林清架著已經醉得不省人事的向陽在宿管大媽嚴厲的勸告聲中,灰溜溜地回到了二樓的宿舍。
顧惜喂了些水給向陽,幫她將就地擦了身子換了衣服,林清把宿舍的窗戶打開,清涼的晚風透了進來,屋子裏的酒精味衝淡了不少,顧惜怕向陽會冷,展開薄毯給她蓋上。
等到顧惜洗完澡出來時,赫然發現林清不見了!門大開著,向陽睡得很安穩,她喊了一聲林清,沒人應,顧惜有些焦急,跑到陽台上一看,樓下李錦城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的,和林清緊緊地抱在一起,像對交頸的鴛鴦。
顧惜猛地後退了兩步,這樣的景象讓她有種時光倒流的錯覺,也是這樣一個夜晚,自己因為楊淼的一句“我想你”,思念愈發不可收拾,她從二樓順著牆角的管道爬了下去,和楊淼抱在了一起,心裏滿是愛情的滋味。
眼淚不受控製得落了下來,有什麼在瘋狂拉扯她的神經。
顧惜順著牆滑到了地上,硬生生把哭聲咽了下去。
楊淼,我曾經以為,離開你,我也可以生活得很好,我假裝忘記你,假裝投入新的生活,我大聲歡笑大口吃飯,想告訴全世界我很好,可是,我現在真的好累,離開你,原來這麼疼,這麼……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