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在隨後的日子裏,唐魯立總是為自己的論文集記掛、煩躁,時不時到某個小店裏打電話找梁中堅詢問。梁中堅自然每次都說:“好快,好快,你莫急,到時一定會印出來給你的,跑不掉!”
直到大約三個月以後,唐魯立再打電話找梁中堅,梁中堅一聽便立刻帶著笑聲回答他道:“好了,好了,你問得正好,你那些書已經大功告成,印好了,剛剛運回到我這兒。”
“是嗎?那就好,你快給我看看!”唐魯立忙道,問清了他住的地址,馬上就趕到了那兒去,和他一起走進了他屋子裏的一間房間,那房間的靠牆邊地上象兩堵牆一樣堆放著許多白晰晰、差不多有一人高的新書——這說明梁中堅並不是一個騙子。
“你的兩百本書都在這兒了,你自己請輛車拉回去吧。我就不幫你羅!”梁中堅手指那些書道。
唐魯立沒再吭聲,自己伸手拿過一本書來翻看,見真的是自己的論文集印成了書——這回終於竹篙曬棉被,駝(妥)了,他也不必再那麼記掛,為它煩躁了,因此他覺得好欣慰。
隨後他就走到街上去請來一輛小工具書,把它們一一搬進工具車去,然後運回了他租住的地方。
這個春節,唐魯立沒有回老家過年。雖然他看見別人都心急如火一般的早早作準備,早早買車票,離春節還有好些日子就收拾好行裝離開了跟他一起租住的樓房,但他卻並不急,沒有去做準備,也沒有買車票,而是想:“假期遊客多,正好賣點兒書。”
這樣,唐魯立就沒有在春節期間回家去,而是每日早上八點半鍾過後,都用繩子綁了兩大捆書,挑著去街上賣了。
春寒料峭,公園山腳下卻是人來人往,遊人如梭,賣玩具、賣臭豆腐、賣糖油粑粑的,各種各樣的生意人都有,好不熱鬧……
在專門讓商販擺地攤賣吃、賣玩的地方,唐魯立也躋身其中,弄了個攤點,擺上了自己寫的書,手裏舉著一個小紙板,上麵寫著“賣本人寫的書”。
一些路過的遊人會上前來詢問,不過大多看看就走了,因為他們說“看不懂”。魯立也不怎麼推銷,因為他想到,賣書不象賣別的,要看個人喜歡。別人喜歡會買去,不喜歡你怎麼招徠也不行。
叫他覺得挺欣慰的是,他自己擺攤出售自己的書,而且還是科學論文書,挺枯燥的,也有人買。賣了差不多一個月,印了兩百冊,已經賣出了一百八十多本了。魯立心裏想:“這書快賣完了,等再賣它個七、八本,剩下的三幾本我就留作紀念,不賣了。”
這一日是星期一,天氣挺好。
有路過的細滿仔從唐魯立麵前走過時,不小心將食物灑落在地攤上,唐魯立蹲下身,用紙細心的擦幹淨。就在這時,有三四個男女工商向他走來了。
“你自印的書沒有刊號,不正規,不能公開售賣,得沒收。”領頭的女工商說。
“做什麼要沒收我的書啊?我這可是花了好多錢印的啊……”唐魯立為自己分辨,同時為了能博取對方的同情,他跟著再說,“我一個做民工的人,連生活都好難,發表論文更難,不過是想圓一下自己做業餘科學家的夢想,才花的錢印了這書,所以求求你們高抬貴手,不要沒收我的書吧——這下我曉得了沒有刊號的書不正規,不能賣,剩下的幾本我自己留作紀念……”
“這不行。想成為科學家的夢想,不應該與現有的法律、法規相違背。你自印的書既然沒有正規的刊號,在法律上就不允許公開售賣,屬於非法出版物。”女工商又說,並告訴他,“我建議你以後還是要更多地向雜誌、報紙、出版社投稿,也有一些媒體有專門麵向民工群體的版塊,多嚐試、多磨練,出書並不是一蹴而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