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日,鋪門外的光線微微一閃,跟著駱校長的身影就突然出現在鋪門前了。
唐魯立當時正在一個本子上寫著字,受此影響當下就將自己的目光瞧向他,在心裏想:駱校長到我這兒來應該不會是他一個人來的,因為他年紀那麼大了,又打縣城那麼大老遠來,胡老師肯定是跟他一起來,隻不過胡老師可能走得慢些,跟在後邊,一時還沒有出現在這門前吧?
“唐魯立,在算數啊?是不是計著什麼帳呢?”駱校長在門口向他詢問。
“我沒有計什麼帳,隻是隨便寫寫。”唐魯立遮掩不住自己的一份天生的憂鬱和羞怯,讓自己臉上帶上一點兒微笑回答,這個時候見駱校長向他走過來,背後可能還會跟著胡老師,他就趕快從自己坐著的椅子前站了起來,隔著櫃台和駱校長打對麵講話兒。
“駱校長,我給你拿張椅子出來坐吧?”唐魯立在駱校長還沒有再開口講話之前,看見他一個長輩站著跟自己講話,顯得自己太不會待客,給人看著很沒禮貌,太不象話,便向他詢問,講著就想去捧自己放在貨櫃前的那張靠椅出去給駱校長坐。
“不用,不用,不要麻煩了。”駱校長向他擺擺手道,“我在這兒跟你講幾句話兒就走了。”
說話聽音,聽他這後一句話兒的意思,唐魯立不能不猜想到,胡老師這次應該沒和他一起來這附近,來了會在他告辭離開之前出現在這兒的。那駱校長怎麼自己一個人來呢?是去別處路過這兒麼?
“胡老師呢?她沒跟你一起出來嗎?”唐魯立想著,就把自己的話兒給問了出來。
“我這次來找你,就是想告訴你,胡老師已經去世了。”
“你講什麼?胡老師已經去世了?”唐魯立猝然一驚,有點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為胡老師歲數也不算太大,最多也就是五十多歲的樣兒,對這下的人來講是屬於不很老的,身體應該還挺好。
“是。她已經去世了,早一段時間才去世的。”駱校長的語氣變得沉重起來說。
“她得了什麼病?怎麼那麼嚴重啊?……”
“她得的是一種慢性病,平時看著沒什麼大問題,但一旦發作起來,就很難治了。”駱校長一臉無奈地回答,似乎不想跟他講得太詳細,連病名都沒給他講得很清楚。
唐魯立作為對方和胡老師的學生,當然不能刨根問底地去問個沒完沒了,就沉默了,給對方看著,這很有一種為胡老師悲哀的表現。
駱校長自己也沉默了一會兒,然後抬起頭,表情變得莊重地再對他說:“唐魯立,我這次來找你,是想跟你講一件事,以免你一直都蒙在鼓裏——那會對你很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