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程雅湘“自覺”地拉開與林森朝的距離,他當然也要更加頭腦清醒地拉開與她的距離,因此有一次她要進鎮上最大的商店去,他便一臉厭倦地說:“你自己進去吧,那店子裏我樣樣東西都熟透了,現在又不買,不想進去了。”

然後林森朝就站定在門外,一動也不動了。

程雅湘看他一眼,也沒勉強,獨自一人快步走了進去,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用黑袋子提了一團東西出來。

開始林森朝也沒在意她拿的是什麼東西,因為與已無關,他犯不著去抱什麼好奇心。當遇見一間破敗的廁所時,她從黑袋子裏拿出了一包日用衛生巾,撕開外包裝取了一片在手,其餘的裝回黑袋子去,然後就交給他抓著,她自己則緊緊張張地跑進了女廁去。

你完全想象不到,林森朝是一個四十歲的光棍漢,從來沒有親近過女人(這意思是除了他自己的母親之外),隻從書報上知道女人每個月都會來月經的,而他卻從來沒有親眼看見過。現在突然有這樣一個長得並不難看的年輕女子這麼無所顧忌地把她女人的用品交給他“保管”,你說他怎麼可能不怦然心動、想入非非呢?——但是林森朝可以向你拍胸脯作保證,他這種怦然心動、想入非非並不是對程雅湘本人起了什麼非分之想,而是由她的拿衛生巾進女廁去使用,想到了相貌不醜的女人的“可愛”,來月經的女人的“可愛”,從中體驗到一種難得的異性相吸的別樣滋味。

正是因為林森朝是一個不會隨便對具體的女人想入非非的人,所以程雅湘從女廁出來後,他便能表情平靜地將她的衛生巾交回給她。

林森朝相信程雅湘也不是一個輕佻隨便的女孩子,她沒有因他與她見了三次麵,又請她吃了兩次飯,就用言語挑動他,用表情撩撥他。沒有,她由始至終都是保持著一個正派女子應有的舉動。

正由於林森朝和程雅湘都不是輕浮放蕩的人,他們便更容易遇到一些彼此都尷尬的事,到女廁所用衛生巾算得一個,還有一個更大的在後頭。

在某鎮街上逛了街、買了衛生巾之後,林森朝要回南嶺大峽穀去。某鎮上有車回縣城,他希望程雅湘不再跟著他,自己快快離去。誰知她偏不坐車走,仍要隨他再去南嶺大峽穀。沒奈何,林森朝隻好由得她了——他畢竟沒權、沒資格趕人家走。

林森朝和程雅湘兩人同樣保持著兩步遠的距離肩並肩地往前走,路上說了兩個並不幽默的笑話。經過一小塊豌豆地旁時,看見那些插了竹枝的豌豆葉長得很高又頗密,她竟然說:“我尿急了,得去解手!”說著她就快步跑進了豌豆地去。

豌豆葉雖有五六排,看著頗密,但人躲進去哪遮得很嚴實呢?因此她脫了褲子蹲下去羞羞地望著他,他瞧見她左側邊白晰晰的一點兒屁股肉,慌忙便背過了身去。

林森朝和程雅湘雖然為這樣的事情感到難為情,但他們終究是已見過三次麵的“熟人”,受點兒這樣的身體“損失”還互相能接受。最糟糕的是在離程雅湘不遠處的同一塊豌豆地另一邊,竟早有一個大男人先在那兒解大便,叫程雅湘剛解好了手才發現他,便馬上慌得快快拉起褲子,然後高叫一聲,疾步地跳出豌豆地,羞臊得直向南嶺大峽穀方向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