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人家也沒必要對你多投關注,人家當到了那種官,有那種權,有那種享受,還有那種人生的瀟灑就行了,管你的事實在沒有什麼道理。再說平心而論,凡人都不會有知足,都會有各種不斷的需求要滿足,人家也會為自己得不到滿足的某些需求而煩惱,而懊喪,而悒鬱,因此不會願意分心去管你的閑事的。
唐魯立感到了人生的一種悲哀:不管你在這世上怎麼拚搏,怎麼努力,其實真正在乎你的常常隻有你自己,對你來說,你如果是璞玉渾金,完全可以做到寒苦自知,奮發圖強,而換了另一個人呢,哪怕是你的親人和摯友,也不一定能真正知道你的艱難和困苦,或者知道了也隻能對你愛莫能助。
對於有遠大抱負的人來說,重要的不是別人同情和憐憫自己,而是自己能否在人前切實地站起來!
一股強烈的激情和昂揚的鬥誌突然充斥了唐魯立的心中,使他決定完全摒棄自己在家裏所起的那種想法了。在追求事業成功的過程中,也許他很缺機遇,很缺幫助,他的工作、生活比別人遭遇到更嚴重的困難和坎坷,這種困難和坎坷會叫許多缺乏勇氣、耐心、毅力和進取心的人半途而廢。但如果他能橫下一條心堅持下來,他就應該比他在平順點兒的情況下做出的成功更大,以最大限度地彌補和回報他所受到的艱難和困苦,他決不能輕言放棄!
這樣一想,唐魯立便覺得在家裏所起的那種要放棄對業餘科研的追求的想法,是一種愚蠢的、意誌薄弱的表現,是很不應該的。
他這樣想著走著,不知不覺便來到了凰村大門外,如果他直接從這兒走進去,他有可能遇見該村認識的人,然後給他們問這問那,再轉述給曾小麗家的人,因而他便拐到大院背後去。曾小麗家自然還在這個村子裏的最後一排平房——該村目前全都還是平房。爬上低矮的圍牆,可以看見曾小麗那間“閨房”的後窗。以前唐魯立如果晚上來“約”她或“探”她的時候,隻要不是走前門,而是跑到這後邊來,看見“閨房”裏亮著燈,他便可以學他們約定的鳥叫聲引她出來。但現在他從牆外往裏望,雖然她的房間裏也照舊亮著燈,他卻不能那樣去做了——他已失去了約她出來的資格嘛!
觸景生情,唐魯立覺得自己真是個很可悲可憐的人,由於運氣不好,福氣不夠,無法進到收入較穩定、工資較高的單位去工作,和曾小麗談戀愛談了那麼多年也不能不分手。這是多麼大的人生憾事啊!作為患難之交,他對曾小麗“狠心”她可能不會恨他,但他這一輩子卻無法原諒自己的無能!
皎潔的月亮懸在右側邊,像一個愛管閑事的人似地居高臨下地注視著他。他在牆頭趴了約半個小時,孑然一身,腦子裏想象著曾小麗那張嬌豔嫵媚的臉兒,以及她此時可能正坐在桌前看書的情景,由不得連連沉重地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