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魯立鋸完柴後,雅平媽也離開了他家。他內心仍然處於一種鬱悒和憋悶的狀態之中,在家裏呆不下去,便走上了街頭。

唐魯立一到街頭,選擇的路線就可徑達凰村。

天色還不黑,來往的行人挺多,但最熱鬧的是茶園酒家,門前一溜兒排下上十部轎車、麵包車和其他汽車,每輛車上都至少貼了兩個“喜”字,而酒家大門前則有穿著西裝的新郎和穿著婚裝的新娘站在那兒迎接前來吃喜酒的客人們。

唐魯立向那對新人投去一眼。見新郎雖然穿著嶄新的西裝,但尖嘴猴腮、油頭粉麵,給人一種不好看的印象。新娘比新郎強一些,雖然長得也不漂亮,穿著婚裝也沒增色多少,但至少讓人覺得不難看。

這該是一家有官職或做生意賺了大錢的人家,不僅看他們迎接客人的“尊貴”樣兒,就是單看他們麵前所停車輛的氣派,也讓你能臆度得出他們家裏的財力。

唐魯立和他們之間在財富上是存在著難以逾越的差距的。他們結婚時可以花上一萬兩萬甚至十萬八萬塊錢,而他結婚時莫講花上一萬兩萬塊錢,就是花上一千塊錢,也會是一件多麼“了不起”的大事。現在的社會現實仍然存在這樣的不公平、不合理,有錢的人錢多到亂花、亂用,一擲萬金,而沒錢的人(像他的情況),平時衣食不繼,結婚連破房子也不敢整修好一些,更不必說像別人那樣擺酒了。現在他們越來越處於一種艱難困苦的境地之中。原來已經像一艘破船,在風平浪靜的大海中都難以前行了,更不必說現在已經像撞了船,撞出一個大口子,海水不斷地湧進船體來,正在使船體往下沉了。

唐魯立是多麼想能結上婚啊,特別是在他和曾曉惠訂了婚後,有一段時間他們的關係似乎顯得沒有了障礙。可是突然之間,他在和曾小麗再一次見麵了以後,重新回過頭來想他倆之間的事情,似乎又顯得像緣木求魚了,多麼可悲!多麼可歎啊!

既然唐魯立已經是一艘進水的船,要沉隻能沉他自己,不能拖上別人。如果他讓自己的真情給曉惠知道以後,曉惠真的棄他而去,那他就心甘情願地讓她離去吧!

唐魯立繼續往前走去。

經過貴富飯店門外時,他再次看見史委員從裏邊走出來,隨後跟著幾個鎮上搞科技工作的人。但這次裏邊沒有劉站長的身影,卻有何千修的身影。

史委員未向唐魯立望,唐魯立也放慢腳步目不斜視地照直往前走。他自認是一個迂拙的人,不會跟人打交道,對方不把眼睛對著他,他就不跟對方打招呼。他現在感覺得出,他和史委員之間是有著一道鴻溝的,雖然以前史委員和劉站長等人在他麵前都對他表現得很客氣,甚至很熱情的樣兒,但他認為那都不過是一種當官人的熒惑人心之做法,沒有實質內容的。不然的話,怎麼他的成績已經那麼“大”,對方也不為他做出一點兒叫他悅服的事情呢?(作為一個有實權的主管部門領導,那本來是件份內該做的事情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