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曉惠自己是一個非常勤快,又非常有判斷力的人。本來唐家在唐母的料理下,屋子裏一向已經相當整潔,什麼東西都難得扔在地上,有一點兒就會給撿起來或者給掃走,經常能保持幹淨整齊。但她每次一來都能找到事情做,而且做過之後會叫你覺得不做多一次確實不行。比如掃地,早上唐母把地掃完,給人看著幹幹淨淨了,她下午來了掃一遍,又會再掃出一小堆垃圾來。又比如,今日窗玻璃給唐母用水抹了一遍,給人看著很光亮了,明日她再來用水抹一遍,又會給人一種更光亮的感覺……——整個家在她的收拾之下,變得更清潔,更舒適、更光鮮。因此唐母、唐父對她都很歡心,很疼愛她,恨不得能早一日把她討進家門來做兒媳婦,從此做成一家人,不用再像外人那樣客氣對待。

唐魯立對曾曉惠也是在不知不覺之中便越來越喜愛她,越來越依戀她了。她每次來唐家,最關心的是唐魯立的衣裳有沒洗,飯有沒吃……等等,如果衣裳還沒洗,飯還沒吃,她就會麻手利腳地趕快去給他洗,去給他做。等一切事情都做完以後,她就會走進唐魯立的臥室去,先給他倒杯茶,然後靜靜地坐在他身旁,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他跟她說話她就陪他說話,使他感受到一種家庭的溫馨和甜蜜。在這樣的情況下,偶爾他會情不自禁地拿她跟曾小麗對比,覺得在容貌方麵曾小麗比她勝一籌,在性格上和勤快上,她卻又比曾小麗勝一籌……因此有時他會突然衝動,暗暗想:“如果我提出同她上床,她一定會順從的答應我吧?”——作為一個年過晚婚年齡還未結婚的男人來說。跟自己心愛的女人行“夫妻”之事,那是久渴於心的,在夢裏都會頻頻地做出像真實發生一樣的情景來,哪怕他以前先跟曾小麗有過了這樣的事情,他跟她也想再有。

但唐魯立終究是一個有理智、有自製力的人,在閃念過去以後,他就會警醒自己:“曾曉惠自己沒像曾小麗那樣對我主動,向我‘要求’她想那樣做,這說明她心裏並沒有這樣的想法和渴望。我決不能自己去先做出這種輕佻的事情來,讓她看低我。如果我們沒結婚我就同她做出這種事情,那不是愛她,而是害她啊!”

因此他們兩個人就始終都未越過雷池一步。

曾小麗在來唐家找過唐魯立以後的第二日下午四點多鍾,工程隊陳隊長突然跑來唐家喊唐魯立去聽電話,說有個女的打電話來找他。當時唐魯立正在屋子裏搞著自己的數學演算,曾曉惠和唐母則在門前搭著瓜棚。他一聽就猜想到是曾小麗打來的,便繃著臉兒走去聽,到了辦公室去拿起話筒剛“喂”了一聲,電話那頭曾小麗的聲音便勿促地用道歉似的語氣說:“唐魯立,對不起,我這下打電話給你,打擾了。本來我是不應該給你打的,但我想聽聽你的聲音,所以忍不住就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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