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史妻這話兒,唐魯立當下覺得此女人雖然相貌賢淑、文靜,卻不像是個容易接近的人,是難以容受自己這樣的卑微者的,便如坐針氈,傻笑著對她說道:“對,對,史嫂講得對,這種事情應該到辦公室去談!這種事情應該到辦公室去談!”
他說著,也不再多坐了,史委員客氣地叫他把茶喝完,他也隻說:“喝夠了,喝夠了。”然後便趕快告辭離去了。
走出史家,一股失落感驀然充斥了唐魯立的心,叫他感覺到悲哀:自己在這社會上難有出頭之日,永遠也不會有受人尊重的時候,這日子是多麼的難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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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小麗迫於父母的壓力,不得不跟開五金店的老板羅順初來往。但她與羅順初並沒有相愛的基礎。順初又一天到晚忙於生意,她背著他便仍時不時繼續與唐魯立相會,連有時上街買點兒東西,她也要特意多繞個圈子去唐家河粉店或者他家看他,與他說上幾句可有可無的話兒,借以消磨一下自己難耐的時間。
這日曾小麗拿著順初給她的兩百元錢,打電話約唐魯立去裝修得不錯的小飯店永佳飯店吃晚飯。
飯店設計成高靠椅小廂座,彩燈明照,甜歌柔曼。他們一共點了五樣菜、兩樣飲料。
正心情沉悶地吃著,魏軍突然帶著一個身姿算不得苗條、但卻又有幾分秀氣的女青年也進了這飯店,一個“包廂”一個“包廂”地找空位時,看見了曾小麗,先愣了一下,然後開口道:“嗬,小麗,你也在這兒啊?好巧嗬!”
曾小麗想不到自己會在這種地方看見他,他是個結了婚有老婆的男人,現在卻帶著個別的姑娘;她也是跟別人訂了婚的女人,現在卻跟唐魯立在這兒吃飯——這不能不叫她有些窘迫,叫她一時不知說什麼話兒好,像他一樣愣了一下,然後便不自然地隨口說:“是,同我同學吃個飯。”
“同學?不是吧?”魏軍含有深意地望著她,狡黠地回她一笑,“你的同學怎麼比你‘老’這麼多呢?”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他生得老相嘛。生得老相的人不是顯得會歲數大一些麼?”曾小麗將錯就錯地回答說,當他真的不知道他們的關係似的——而事實上,她從以前他給她轉過唐魯立的電話裏,早知道他是很了解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的。
魏軍冷笑地——他當然不會相信她的話兒,她和唐魯立是什麼關係他早已一清二楚,還能騙得了他?不過他此時這樣說含有邪意,就是在告訴人,如果她有什麼對不起他的地方,他就會揭她的底,她千萬不要“得罪”了他!
魏軍自己也和異性上飯店,他沒資格說別人。但現在的問題是,曾小麗和唐魯立這一輩子可能隻會做普通的朋友,決不能再像以前曾經有過的那樣“放肆”地越過雷池一步了,她不會說魏軍,魏軍卻可能會去說她。
曾小麗覺得倒黴極了,自己怎麼什麼人不碰見,卻要碰見他呢?雖然這世上長舌婦很多,但魏軍一定勝過許多長舌婦。那些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會知道,如果他要跟誰過不去,那誰就得好好領教領教他編造的謊言和惡語中傷帶來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