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母吃過晚飯以後,立刻就在廚房門外離門有兩步遠的地方,背對著廚房門洗起衣裳來,唐魯立則關上廚房門在裏邊洗澡。

正洗著,唐魯立忽然聽見鄰居老張跑來對母親說:“唐嫂,我們就要開台了,你快去吧!”

“哦,我要洗衣裳,不得閑,你們自己玩吧,我以後有空再玩。”唐母帶笑說。

“你今日中午不是講過晚上去玩的嗎?怎麼這下又不玩了?”老張似帶不滿。

唐母說:“不好意思,我是隨口講講的,吃飯都沒錢,我哪兒有心思玩嗬!”

“真是的,講話這麼不算數,太過分了!好,好,我以後再不信你的話了!”老張帶著氣惱離去了。

唐母在外邊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便聽見她輕輕地歎氣:“唉,我中午真不該答應他,中午真不該答應他啊!哪曉得他是來真的!”

母親的話兒引得唐魯立想起陳仕洪,也生出後悔的情緒來:他更不該答應陳仕洪寫論文寄給他啊!陳仕洪的目的可能是利用他先寫好論文,然後兩人一同署名在省民族學院學報上發表,撈起學術資本。那樣一個吝嗇到連請他一起吃個便餐也不請的人,他憑什麼要給他效勞呢?

但唐魯立是一個講信用的人,既然答應了對方,雖然心中很不樂意,他也隻能義無反顧地完成使命了,不然以後給人說出去,說他說話不算數,那他可就更難受了。

唐魯立洗好澡回到房間便抓緊時間寫那早已心中有數的論文。由於他以前完全沒有寫過正規數學論文,不知正規數理論文該怎麼寫,隻能參照陳仕洪送給他的學報裏的數學論文去套格式,用名詞,什麼引理啊,定理啊,盡自己的能力去努力套對——到底是不是真的套得對,那他可就搞不清楚了。

由於是早已明晰於胸的“成果”,雖然唐魯立還不大會寫數學論文,但預計兩三日內也能把它寫成。他就決定到時一寫完便立即給仕洪寄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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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氣溫都在三十五度以上,白天燠熱難當,晚上也悶熱難眠。由於家裏除了有一台最便宜的小風扇之外沒有其他什麼吹風設備,而那風扇晚上是給阿姐唐魯花拿進她的房間裏去吹的,唐魯立晚上睡覺都不能用電風扇吹風,隻能不時地搖搖葵扇扇扇風而已。

唐魯立從晚上十點鍾起睡到淩晨三點鍾,共熱醒了五次,每次都覺得腹部、背部汗津津的,額頭、兩頰更是有汗珠子一滴一滴地直往下流。他從床頭拿過毛巾抹了一下臉兒,然後便拚命地拿葵扇扇涼,手臂酸累了便停一下,然後再接著去扇。

淩晨四點半鍾,唐魯立第六次給熱醒,有些汗珠從下巴滾到了脖子上,他還沒有拿過毛巾來抹一下脖子,就聽見雞房裏有好幾聲雞的急叫,恐恐慌慌似的,好像有誰侵犯了它們那樣。他還很困,不想起來,便繼續躺著。他聽見母親出去看了一下,沒有說什麼話兒便又回房去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