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雅芳睜開眼睛時,窗內窗外還黑古隆冬的,幾乎看不見一點兒東西。而屋外呢,則下著雨,屋門下發出“刮刮”的聲音,似乎在有哪個不安好心的男人想對女孩子起什麼壞心眼。在無人的夜晚,孤單的一個年輕姑娘是很懼怕這種聲音的,她以為是有賊要撬門進來,立刻嚇得縮成了一團。

不久以後,門外發出了“吠吠”的輕響,劉雅芳這才想起來,自己養著有狗,也許在自己睡著的時候,它從小窗子上跑了出去,然後因為下雨,在外邊沒地方避雨,就又跑了回來。於是她把電燈拉亮了。

柴房的窗子很小,掛在牆的高處,狗爬不上,也鑽不出,而門還緊緊地關著,窄窄的底縫莫講狗,連大點兒的老鼠也難進出。此時小狗嘴巴湊在那門縫底下,拚命地對著外邊“吠”叫,而外邊也不時地回以它吠叫。

雅芳養的這隻小狗是母的,外邊那隻野狗一定是隻公狗,它們調上了情哩!

“發什麼騷!半夜三更掙脫了繩子到那兒去調情,醜不醜死人啊!”雅芳又好氣又好笑,下了床趟過去踢小狗的小肚子,叱喝它:“走,走,回床邊去,莫在這兒吵個沒完沒了,害我沒法睡覺!”

小狗不聽她的話兒,反而“吠”叫得更響了。它“吠”,外邊的公狗也大聲呼應,互相配合著,此起彼伏的,叫外邊住得很遠的人肯定也能聽見。

“你不聽話,好,我不要你了,快出去找你的小公狗去吧,以後再不要回來了!”雅芳一時上氣,又踢了它一腳,然後便開了門趕它出去。

小狗一點兒都不客氣,看見門給打開了,它就歡快地一下竄了出去,和外邊的公狗挨磨著親熱了一會兒之後,便一起朝遠處跑去。

看著兩隻小狗一前一後竄向黑暗、下雨的深處,劉雅芳覺得自己的心中好像也突然失去了什麼,很空落,很空落。

整個後半夜她再也沒睡好。

天亮了,劉雅芳刷好牙,洗好臉便出去走,一開門小狗竟然立刻便竄了進來,圍著她像受了委屈似地低聲輕嚎。它淋了雨水的身子濕漉漉的,許多毛都緊貼在身子上,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雅芳登時對它罵:“你可真會風流啊,有野狗來找你你就趕快同它去,我還以為你不會回來了哩!做什麼還回來?是不是外邊沒有人給你飯吃,回到我這兒來才有你飯吃?你可真聰明,還知道回這個家!”

她嘴巴雖然連連地罵著,卻急忙跑去找了條幹毛巾給小狗抹身子,抹幹抹淨便心疼地撫摸著它的身子說:“我的小寶寶,受了一次罪你該知道了,到哪兒都是不如在家好的。以後你不要再傻了,莫一有野狗叫你你就跑出去了。”

說完,她就去把昨晚從家裏帶來的剩肉菜拿了一點兒給它吃,並吹成幾個較大的泡泡,用手封住口粘到它的頭上,使它的頭像長了珍珠一樣顯得好看。